王氏一听,难得见慕容政这般爽快,遂也同意了:
“有老爷这句话,我便听老爷的不再插手。只不过老爷还需记住我先前与你说过的话,不论我做什么打算都是为了咱们慕容家、为了老爷,老爷这回若能认下顾星罗这个干女儿,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这样一来既能防止乐儿作出出格之事,二者,咱们也好借这次机会缓和缓和慕容家和敬王的关系。”
慕容政点头应准:“此事我会想办法,只要你不瞎掺和,我自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
王氏面色满意,不再多说。
临近中午,陆青芷以有事为由谢绝了慕容府的邀饭,正要和慕容乐道个别离去,他恰好出现了。
午时阳光明媚,刚好衬着他高挑俊逸的身形,远远儿就见他笑着朝此处走来。
“阿星,听王夫人那么一说,我倒真觉得这二少爷挺喜欢你的。”霜儿看着不远处,轻轻笑道。
陆青芷并不觉着奇怪:“想我顾星罗也是个才貌俱全的著名女艺人,随随便便吸引几个帅哥的目光也没那么难吧。”
“阿星,‘女艺人’是什么?”霜儿听不懂。
“言归正传,他若再一次开口叫我陪他去逛什么花灯会,我是答应还拒绝呢。”
“阿星。”慕容乐到了,站在陆青芷面前,赚足了两位姑娘仰视的目光:“阿星,我听吴婶儿说你不肯留下吃个饭再走,这是为何?”
“因为本姑娘没你那么闲,还有很多事要忙。”她也笑着回道。
“哦,那……阿星,你十五那天应该没事要忙吧?”他挠着后脑勺。
陆青芷霜儿相互望了一眼,果然他没忘记这茬。她该答应还是拒绝,这是个问题。况且她出来有些日子了,是时候回趟寨子报个平安了。
“我……”正想拒绝,突来的状况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三人的目光齐齐朝旁边看去。
“疯婶婶,你快回来!”
“你跑慢点儿,你不能去花园子里——”
又是那个人,那个一直在柴房做粗活的风婶婶几次让陆青芷好奇不已,这一回她又跑出来了,后面连着两个小丫鬟在追她。
“婶婶,你等等我——”
疯婶婶完全不听她们的话,径自在园子里狂奔着,仿佛上演着猫鼠大战。
两个小丫鬟拿不住她,遂不浪费力气了,干脆停在了一处。
“咱们别追她,越追她越乱跑,干脆让她疯一疯,一会儿自己就回来了。”
“不行,夫人再三吩咐过不能让她出柴房,眼下她有跑到园子里疯了,若是叫夫人知道了,她不要紧,挨罚的就是我们。”
这丫鬟一说,另一个丫鬟便不淡定了:“那你先看着她,我去禀报吴婶,就说咱们拿她没办法了,让夫人派人来帮忙,省得老是怪罪到我们头上。”
“你快去。”
一个丫鬟立马去了,另一个丫鬟站在原地,试图想法子把那疯婶婶哄回柴房,又慢慢朝园子里挪近了。
陆青芷也想跟着过去,被霜儿一把拉住了,朝她摇摇头。
“这个疯婶婶平时可曾伤过人?”她问慕容乐。
“应该不曾吧,她若是伤了人,我娘不会还将她留在府上的。”
“有道理。”陆青芷心想着,疯婶婶既然没有伤害力还是可以靠近的,正抬起脚要去,后便丫鬟找的人已经来了。
吴婶直接领了几个男家丁,吩咐道:“把她送回柴房。”
几人听了吩咐,还没动手,那疯婶婶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到处乱窜,有如疯病发作了一般:“别抓我!我没错!夫人不是我害的!是你们!你们害死了夫人!……”
这一说了不得了,那吴婶脸色一变赶忙命令道:“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几个男家丁团团包围,费了狠劲儿才把疯婶婶抓住,一边挟着她边往柴房送去,此时她嘴里还不停喊着:“我没有害夫人!……夫人,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众人皆不言语,这场戏作罢,陆青芷也是时候离开了,于是扯扯霜儿的衣袖,悄声道:“我们走。”
临行前,她又转过了身子,朝慕容乐道:“十五的晚上到梨香院外等我。”
“好!”慕容乐高兴得合不拢嘴。
刚出了慕容府的门,霜儿刻不容缓地道出了疑惑:“阿星,你真答应慕容二少去看花灯啦?”
陆青芷点头,但她想的可不是这个心思:“眼下有比看花灯最重要的事。”
“什么事?”
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问霜儿:“你方才听清那疯婶婶说的话了么?”
霜儿点头:“听清了。”
“这就对了。”她前后连起来想了想,差不多已想明白:“我怀疑当年安夫人的死一定和这个疯婶婶有关,至于背后真相也一定和王氏脱不开干系。”
霜儿一听,并不反驳:“可是,阿星你现在已不是慕容家的大小姐,又如何去插手安夫人的死因呢?”
“先不管这些。”她手一挥,只在乎眼下之事的紧急性:“方才临走时我瞧见吴婶跟那些丫鬟悄悄地说着什么,我怀疑可能因为疯婶婶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们又要做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如此说来,王夫人很有可能要对疯婶婶不利,那我们该怎么办?”
陆青芷拉着霜儿到了隐蔽处,悄悄说了自己的想法。
入夜,天色已黑得不成样子,陆青芷和霜儿早早地蹲在了慕容府后院儿的高墙外。
据她猜测,经白天发生了那件事,王氏极有可能要对那疯婶婶不利。只因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换做任何一个警惕之人都有可能斩草除根以备后患,这样日后不论谁再提起安夫人被害之事都死无对证了。
陆青芷决定悄悄潜入慕容府,即便冒险,也要想法子把那疯婶婶揪出来。
“霜儿,扶我上去。”
“阿星,咱们真要去救那个疯婶婶?”霜儿有些犹豫,“她的脑子不想正常人,咱们若唐突进去了,到时候救不了人不说,惊动慕容家的人会很麻烦。”
陆青芷也有些顾虑,但她看不得坏人猖狂:“虽说此事确实和我没干系,但王氏这些年来没少做坏事,别的不谈,安夫人毕竟是你家小姐的生母,你家小姐所受过的苦多少由王氏造成,像她这样的恶人,我实在看不惯她逍遥自在地活着。”
霜儿朱唇微抿,也不再劝她了。
陆青芷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又道:“霜儿,命运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以前我从没想到会来到这里、遇见你,你也不曾料到过你家小姐会被人谋害,没有你家小姐的死也不会有我的到来,我顾星罗蒙你们照顾的这两年多少受之有愧。你家小姐死得冤,我想为她做些什么。”
听到这些,霜儿眼里已然漾起了泪光:“阿星,霜儿纵然很思念小姐,但霜儿也舍不得你。两年了,霜儿陪在你身边这么久早就习惯了,霜儿喜欢和你在一起,所以不想跟你分开,更不希望你再出什么事。”
“傻丫头。”陆青芷笑了笑,这么好的姑娘她又何曾不喜欢:“我们不会轻易分开的,但我……我既然来到了这里,总不能闲着,好人总被谋害,坏人却自在的活着,南冶嘉害了你家小姐,王氏害了你家小姐的生母,那虚伪的慕容政还不闻不问,这些坏人,咱们统统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她是有这份心,但她还是说了违心的话,她知道霜儿舍不得自己,亦知道自己舍不得她以及好多人,但她还是一心想着回家。
“不说了,现在夜色已深,慕容府的人差不多入睡了,咱们趁这机会进去。”
“好。”
片刻的工夫,二人成功翻进了墙。
晚上的慕容府点了灯,在这些微弱烛光的帮助下,二人不至于找不到路。
进了后院便离柴房不远了,她们很快找到了柴房的后门,门却上了锁。
“柴房上锁,极有可能把人锁在了里面。”
于是她们更加确定:疯婶婶就被关在里面,王氏即便不杀了她,以后也定不会给她好日子过。
“阿星,咱们去东门看看。”
东门是柴房常开着的,即通往花园子的那道门,白日里疯婶婶就是从那里溜出来的。
可当二人小心翼翼绕到了东门时,却见外面守了人,一个小厮睡得正香。但即便如此,她们二人也不便行事。
“阿星,我先去把他弄晕。”霜儿踩着极轻地步子往前面走去了,陆青芷在原地等,眼看着霜儿就到那小厮跟前了,她却脚下一滑,踢翻了身后的花盆儿,碎裂声不大不小,却刚好惊醒了那熟睡的小厮。
“什么人!快……”刚刚两眼一睁,便被霜儿一掌切在了后脑勺。尽管这样,动静还是惊到了府里守夜的奴才。
又一个小厮从不远处跑来时,她们二人今晚注定办不成事儿了。
陆青芷蹲在花园的绿树从里,霜儿俯身躲在了暗处,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厮又喊了人过来。
“你们去花园里看看,别进了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