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芷一听,不由乐道:“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像慕容锦那样胸大无脑的恶毒女人,正好嫁给了南冶嘉这样的小人,还挺配的!”
霜儿跟着笑笑:“我还听说,那南冶嘉的侧妃是个温柔贤淑的大美人儿,这样两个脾性不同的人耗在南冶嘉身边,可见他有的烦了。”
“他活该。”
午时,府上传饭。
陆青芷很是无奈地和这个人坐到了一张桌上,自打回来之后她千躲万躲,最终竟然是慕容政这个假父亲牵线搭桥将他们拉到了一起,她是不是该心怀感激?
“还是顾小姐先坐吧。”
陆青芷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南冶卓在和自己讲话,大家正围着桌子站成了一圈,竟没一个坐下的,搞什么名堂?
按照礼仪,慕容政夫妇当邀请王爷先落座,此时“王爷”正叫她先坐下,也便意味着她陆青芷不坐下所有的人都将站着。
这种尴尬的场面她遇到过无数次,还是头一次感到不习惯。
陆青芷就着身后的凳子坐下,南冶卓跟着便离了座位,到她旁边落座,这时才轮到慕容政夫妇和小辈们依次坐下。
霜儿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她默默在心里向上苍祷告,千万别发生什么令她无法掌控的事儿,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顿看上去愉快的午饭很快结束,陆青芷庆幸南冶卓没再找自己麻烦,慕容政夫妇时不时地带上一些话题,慕容佩慕容岚姊妹二人安静地吃自己的饭,慕容乐全程板着张脸。
陆青芷酒足饭饱,尽量不出声地打了个饱嗝儿,埋在桌下的脚则轻轻踢了霜儿一下。
慕容府之行到此告一段落,此地不宜久留,即便是冒着不礼貌的名义,她也是时候该撤了。
霜儿会意,二人的信号通过眼神交流完毕。
“慕容老爷,夫人,阿星想起来还有急事,就不继续打扰了。”
王氏的笑脸逐渐淡去,慕容政跟着又来了话:“阿星莫不是想现在赶路回雁城吧?据老夫所知,从越城到雁城少也要两到三天的路程,你现在启程还不如再歇上一天,明早再走。”
王氏配合地点点头:“阿星啊,不在乎这半天的工夫,明早再走。”
二人一唱一和的,都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陆青芷观摩了半天都没明白,他们想尽办法撮合她跟南冶卓究竟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老爷、夫人,阿星今天不赶路,阿星只是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完成,不然连明早的行程都要被延误。”
“慕容老爷、夫人,霜儿就和阿星先走了。”霜儿跟着打了声招呼。
好在慕容政夫妇和没再强留,刚好这时候慕容锦来了,大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们二人才得安稳离开。
这一出慕容家的大门,陆青芷终于松了口气。
不是她怕南冶卓,也并不畏惧慕容政夫妇两个,只是她从来都猜不着南冶卓要做什么,与这两方人同处一个场面,她时不时都在担心自己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露了馅儿。
“这个南冶卓,配合着慕容家到底在唱什么戏呢,……”
抱怨几句忽想起了正事儿,陆青芷歪着脑袋问霜儿:“霜儿,有没有从他们府上丫鬟的嘴里打听出什么来?”
霜儿连连点头:“有呢有呢!我差点忘记说了!”
陆青芷眼里见喜,这八卦小能手果然不是盖的:“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据说这次敬王是慕容老爷费了心思才请来的,头一回派人去请没请到,第二回慕容政亲自去才成的。
为的:那王夫人原是不想让阿星你和慕容乐搅到一起,所以在你和慕容少爷两头分别下功夫,二来,也是王夫人和慕容老爷提议把你介绍给敬王,这样既缓和了慕容家和敬王的关系,又能避免你和二少爷有不该有的牵扯,所谓一举两得!”
陆青芷听罢,心里的疑团总算是解开了:“好个慕容政,打着为我好的旗帜又在谋划他自己的利益。”
霜儿捂着嘴偷笑,她却不这么想:“这慕容家做人做事的确过分了些,但今天这件可不见得是坏事儿。”
“什么意思。”陆青芷两眉蹙到了一起:“霜儿,我才发现一向乖巧的你什么时候学会跟我打哑谜了?”
霜儿恢复一脸正经,坦白道:“阿星,借着慕容家牵的这条线,你明明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敬王在一起的,霜儿不明白你为何要三番四次地拒绝他。”
说到重点,陆青芷也被问住了。
沉默几秒,她只回道:“这是个秘密,先不告诉你。”
二人话不多说,回了客栈。
陆青芷心里却反复闹腾起来。
霜儿说的很对,这慕容家弄拙成巧,她明明可以借着此事名正言顺回到南冶卓身边,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了躲开。
她扪心自问,也不知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
这一晚过去,第二天早晨便早早起了身。
昨儿就扎好的马车再次牵了出来,陆青芷笃定,这次是肯定要走的,不然真心对不住罗扎伊对她的关心。此外,她若再不回去,先前置买的那一堆特产只怕要放坏了。
“阿星,都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放完最后一件行李,霜儿扶着陆青芷上了马车,马车启程的那一刻,阿城兄弟三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愉快。
进城这么些天,对这在山里住惯了的三兄弟来说还是有些不习惯的,虽说外面的世界更精彩,但根据平时表现来看,陆青芷知道他们还是更想念山里的大哥。
马车摇摇晃晃穿过了大半个越城,从北城到南城,霜儿一路都在给陆青芷做思想工作。
“咱们这一走可说不准何时才能回来,阿星,你真的想好了么?”
“两年前我不就想好了么。”她还是那么固执,固执到霜儿不敢再劝了。
两年前霜儿也这么问过她,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若将现在的状态换到两年前,她说不准会选择留下。可两年的时间已然改变了她的思想,她现在算是明白:决定她去留的不是脸上那道疤,也不是司徒庆樰,而是她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她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开。
南城的街上人潮拥挤,城门也近在眼前。
略有困意地二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哈欠,却在此时马车忽然停下了。
“什么情况。”霜儿警觉地问。
“霜儿姑娘,有人拦了咱们的马,不得不停下。”
阿城回了话,陆青芷跟着便听见有人在喊她。
刚掀起帘子,正见南冶卓跳上了马车,一把将她拉了下去。
“阿星,你就这么走了吗?连声道别都不跟我说?”
陆青芷看着围观的路人,略带了些不耐烦:“道别的话我昨天在慕容家就说过了,还请王爷莫要纠缠。”
南冶卓满目诧异,压低了嗓门儿回道:“昨天本王陪你演戏呢,你还真说走就走啊!”
“我没跟你演戏,我真有事要回去。”陆青芷拽着自己被勒疼的手,很不领情。
“回去?一个山寨子你还把它当家了?有本王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我……”这话说得她心里一软,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他了。
南冶卓见到势又牵住了她的手,好声劝道:“快随我回家,那个荒山野岭的破寨子以后别再去了。”
“我真有急事要回去。”陆青芷没办法,索性哄他道:“南冶卓,你先放开我,你看看我马车上的那些东西,它们全都是送给寨子里的弟兄的。我这次去冬芒山又不是不回来,不论怎样那寨主也帮了我不少,你好歹容我跟他说一声、送些东西以表谢意吧?”
“你说真的?”南冶卓手里的力度松了几分,似是信了她。
“当然。”她浅浅一笑,又回道:“等那边交代妥当了,我便带着霜儿回来,以后不再离开了,信不信由你。”
话罢,她乘机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故意放声喊道:“敬王殿下,阿星感谢殿下的一片心意,只是婚姻大事还须父母做主,等阿星先回家向父母说明了,只要他们同意,王爷再迎娶阿星不迟。”这些,是说给别人听的。
见南冶卓不再阻拦,她转身便爬上了马车,指掌捏紧的同时,她尽尽量量不让眼里的泪水滴落下来。亏她还是个演员,虽说一直在演戏,但她的演技已大不如从前。
外面的车夫一扬鞭,马车再次启程了,直到悠悠扬扬地穿过了城南门,南冶卓也没再追上去。
她是他的阿星,他又怎会不信她呢。
凝住片刻,阿昭轻轻将他打醒:“爷,你快瞧。”
南冶卓随阿昭转过脑袋去,目光落在那帮刚进城的人身上,他们个个穿束得都很奇怪,显然不是本地人。
“爷,他们是什么人?”阿昭好奇地问。
“不知道,看穿着像是北疆人,只是越城大街上向来少见漠辽之人,他们此刻出现在这里,实在奇怪。”
南冶卓思维一紧,倒不外乎一种可能:“往年这个时候漠辽的使节也快来越城进贡了,只是他们来得会不会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