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冶卓还没同意,陆青芷边说边已经溜了,抄路往另一边跑,顺便还捡了只不知啥材料的棍子,以防万一。
换了路一绕,果然截住了那黑衣人去路。
哼哼!
陆青芷把棍子往肩上一扛,大摇大摆地朝他逼近:“好家伙,乖乖束手的话,姑奶奶可以考虑从轻处罚。”
那黑衣人也自顾往后退,陆青芷以为他是被自己的气势吓到了,转眼却见他从背后拔出一把剑,寒光一闪,好生刺眼。
此时换陆青芷吓得往后退了,那人手上有真武器,不是闹着玩儿的。
“南冶卓——”
黑衣人挥剑冲了上来,陆青芷忙喊南冶卓的名字。面对一会武功之人,她自是处于弱势的,可总不能被人乱剑砍死,陆青芷被逼无奈,只得凭着手里的棍子和拍戏时学的花拳绣腿勉强对付两招。
然黑衣人却毫不留情,招招均能毙命。陆青芷拼尽最后一棍力气架住时,他手里的剑距自己喉咙只有几公分距离了。
“南冶卓——你终于来了!”陆青芷眼里燃起希望,南冶卓终追到那人身后。彼时黑衣人意识到情况不对,抬起腿便是一个窝心脚,将陆青芷踢了老远,重重甩在墙上后又落到地上。
“他***!敢欺负爷的人!”南冶卓气得满嘴骂话,一边怒不可遏,赤手空拳就上去和黑衣人干了起来。
“没见识的东西,死到临头了还在挣扎,爷今天就要撕下你伪善的面孔!”经南冶卓此话一刺激,那黑衣人顺手将面巾扎得更紧了,却猝不及防吃了南冶卓一招。
此时陆青芷全身像散架了一般,疼得爬都爬不起来,眼看着南冶卓和黑衣人对打,满心里都希望他能赢。没成想南冶卓胳膊忽然中了一刀,鲜血直流。
陆青芷心已窜到了嗓子眼儿,却又见场面有了转机,南冶卓只凭赤手空拳便夺了那人手里的剑,反朝他腿上砍了一剑,就快将他制伏时,却又被他翻墙落下去,跑了。
南冶卓没继续纠缠,只赶紧跑来看陆青芷的伤势。
陆青芷喘着粗气,吃力地问他:“你怎不追上去,他腿上受了伤,抓住他不难。”
南冶卓却指指自己的胳膊,很不乐意:“他跑了拉倒,爷可是身娇肉贵,多流一滴血爷都心疼。”
陆青芷皱皱眉头,南冶卓时不时总有这么一回,说出令她哭笑不得的话。却不知道南冶卓顽强的毒舌下不过是在开玩笑,那叫人愤恨的黑衣人再重要,也没此时受伤躺在这的陆青芷重要。
望着眼前的陆青芷,南冶卓总觉心里有种别样的滋味。这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假王妃,不知何时开始变得重要了,叫他无法忽视她的存在,更不忍见她受伤害。
“南冶卓,真没想到,你还会武功,我以为我今晚要死在这儿了。”
南冶卓将陆青芷扶起,一听此话,转眼便开始抱怨:“哼,叫你别来,你不听,要不是你这个累赘,爷一个人早将他拿下了。女人就是麻烦!”
话罢,却只静静地没听到回应,南冶卓转眼一看,陆青芷已昏睡过去,他忽觉不妙!
“陆青芷,你醒醒!别睡着!”
黑衣人方才那一脚踢得不轻,陆青芷若被伤到了心肺,恐会忧及性命。
于是赶忙将人背到身上,出了行宫的院围,马不停蹄往回赶,径直回到李老汉家。
彼时阿昭在李老汉家没寻到人,一见南冶卓二人回来,速速迎上前去:“爷,发生什么……”
“阿昭!快去请大夫!就是敲破了门也得吧大夫请来!”阿昭一句话还未说完,又火速接了命令找大夫去了。
南冶卓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踹开了李老汉家的门,抱着陆青芷便冲进屋里,缓缓把人放在床上。
旁边李老汉还不明状况,只吓得缩到了墙角,怜儿见陆青芷昏迷不醒,探脑纠结几番便跟了过来。
“陆姐姐她……”
南冶卓却没好脸色,对着怜儿便出口训:“爷几个大老远从越城赶来,还不是为了老三那点破事,你们好好配合查案就罢了,问下十句话没有一半肯回真的!爷告诉你们,今儿王妃若因你们有个好歹,你们的事,爷统统撒手不管了!”
话罢,直说得怜儿无言以对,自顾闷头退下。
没多少工夫,阿昭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大夫,以他对南冶卓的了解,还特地找来了不止一个。
这些大夫多是睡到一半被叫醒的,一听是王爷要求的,个个火速穿好了衣裳,抖擞了精神随阿昭来了。
一个个又轮番上阵,为陆青芷把脉观切,最后在南冶卓点头示意下,才一一说了看诊的结果。
“启禀王爷,王妃并无大碍。”
“那五脏六腑可有受伤?”
“也没有。”几个大夫同时摇了摇头,南冶卓这才放下心来。
详问一番,转而又听一名大夫解释道:“据王爷所说,王妃捱的那一脚,换做寻常人许是受不住的,但王妃要幸运一些,就像习武的练家子,他们的体格自能比普通人承受的多一些。”
南冶卓会意,没再追问。
夜色褪去。
陆青芷睁开两眼时,已是晴明的大白天。
察觉胸口隐隐的疼痛,醒来的第一感竟然是,自己还活着?无需疑问,肯定是南冶卓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昨晚中了那一脚后,陆青芷清清楚楚记得,她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南冶卓与黑衣人厮打的场景,到现在还觉惊讶,南冶卓这样的人还会功夫?可见他隐藏得太深,不到关键时候不露真本事。
此时一股浓浓的药味飘过,陆青芷一抬眼,见怜儿进来了。
“怜儿,怎么是你,敬王呢?”
怜儿放下手里的药汤,随即答到:“王爷他们去府衙了。”
那边南冶卓带着几人早早儿地去了府衙,同行的无非是南冶充和南冶黎他们。对于怜儿,他虽不太信任,却还是将陆青芷交给她照料,算是对她的试探。另则又叫阿昭在李老汉家周围盯着。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南冶卓也一五一十向众人说了个明白。除了张桓诧异的反应,孙管事脸上微妙的变化也被南冶卓捕捉了去。
此时南冶黎也拍着桌子放声一责:“开始本王还以为是老六想多了,没想到此事果然不简单!”
南冶卓脸一转,又朝着那出神的人问道:“孙管事,你可有何话要说啊?”
孙管事两手微不可查哆嗦了一下,南冶卓隐约发现,他的额头已冒了细汗。“回六王爷的话,王爷所述之事,小的并不知情啊。”
南冶卓不由掏了掏耳朵,勾唇一笑,笑得讽刺。
“昨晚找到李老汉家的黑衣人,在本王的追赶下跑到了行宫,且依本王看来,他对行宫的地形并不陌生,还有着一身不差的功夫。倘若他只是一名寻常工人,这显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寻常人,是不会轻易拿到衙门里的武器的。张桓大人,这把剑你可眼熟啊?”
话罢,南冶卓已转眼看向张桓,将手里那把剑递到了他眼前。
张桓手抖着接过那把剑,一见上面的标记,立马大惊失色:“这……这确实是咱们衙里的剑呐,只是……”
“只是什么?”
张桓摸着那把剑,犹犹豫豫不敢置信回道:“只是这把剑比较特殊,普通的小衙役是不得配备的,只有……只有咱府里的捕头才有资格使用。”
此话一出,答案自然不远了。
张桓的手下总共有三个捕头,其中两个,张桓当场将他们传了来。而另一个姓周的捕头,今日刚好告假。
彼时陆青芷闲来无聊,躺在屋里不免动了脑筋,回想起昨儿南冶卓说过的话,她已开始相信,怜儿有事瞒着自己,犹豫一番,她还是开口问了。
“怜儿,事已至此,你还有何不能说的。倘若是因为你不信我们,你大可说出来。”
怜儿听了只耷着头,脸色冷凝几刻,心思也越发沉重了。
“怜儿,我们几个此行来宿城,除了为你哥哥的事,也是为大局。你或因为此事受了委屈,但行宫已建,不能半途而废,那些靠苦力谋生的百姓,他们的辛苦钱还没索到,更不能因此而丢了饭碗。我们既从越城来了,定是要给你们交代的,同样……”
“陆姐姐……”
陆青芷眼里一惊,怜儿抬眸开了口,终于肯说话了。
“陆姐姐想知道的,怜儿全告诉您。我哥哥李兴,并非因行宫的事故而丧生,他是……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几滴重重的眼泪滴下,怜儿愣是克住了情绪,揉揉脸接着说道:
“有回我去给哥哥送饭,见到了一……”
这一番真相,陆青芷听得目瞪口呆,也恨得咬牙切齿。
怜儿哽咽着告诉陆青芷,在她有次去行宫看望李兴时,见到了一个叫关承的人,那名男子生了一副恶相,见着就叫人嫌恶。怜儿从没想到,她再次去行宫为难哥哥送饭时,关承趁旁人不注意将她挟到了一边,只因他手下人多,李兴赶来时也敌不过他们,眼睁睁看着怜儿被关承凌辱却无可奈何,最后还被关承手下的人给打死了。
这个关承平时负责杂行宫盯着工程,而他的身份,是孙管事的外甥。那件事后,怜儿没了清白,还被关承胁迫不得将此事说出去,否则她的一家都不会被放过。而李兴的尸体,则在行宫那次事故后,关承趁机叫人将他的尸体从高处扔了下去。
彼时怜儿哭得撕心裂肺,却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