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冶嘉,你放了阿星,换我做人质如何?”
霜儿话音刚落,阿昭试图再次将她护住,但她未从,反而往前一步走到南冶卓身后。
南冶嘉看了一眼刀下的青芷,又望向霜儿,喊道:“跟这个女人比起来,你的分量太轻了,南冶卓是不会像这般在乎的。”
他回话的同时,霜儿已在南冶卓耳后道了几句悄悄话,南冶卓只一听到“曹慎”的二字,心中便多了几分释然。
“南冶嘉,不妨再告诉你,即便你犯了那样的错误,父皇仍然只下了活捉的通缉令,不如你去跟父皇道个歉,兴许还有机会,毕竟,太子之位一直空着。”
南冶嘉大笑两声,讥讽道:“南冶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本王走到这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要救这个女人,有胆量你就一命抵一命,你死了,本王或许会考虑放了她。”
他将另一把长剑扔下阁楼,陆青芷眼看着那把剑落到南冶卓跟前,眼里布满恐慌:“南冶卓,不要信他!”
是个人都应当明白,南冶嘉的话没有丝毫的可信度。
南冶卓望着地上的剑,将不屑收在了眼底,令所有人意外的是,他缓缓俯身,捡起了那把剑。
陆青芷心悬一线,看着南冶卓把剑握紧在手里,她拼命地摇着头,边从无尽的惊慌中抽出一丝冷静。
他不会那样做,他不会!
恰在这时,曹慎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他手握一把长剑,脚步极轻地落在阁楼上。
动静引起了南冶嘉敏锐的注意,他侧目看了男子一眼,反将手边的陆青芷抓得更紧。
“本王倒要看看,是你动作快,还是她先死!”南冶嘉咬牙切齿,用刀在陆青芷的项间划出血丝。
曹慎嘴角微扬,倒像是无视女子的存在,他挥剑指向南冶嘉,下一刻便使出内力,朝南冶嘉刺过去:“受死!”
南冶嘉见他动了真格,这时候自然只顾保住自己的性命,对方速度太快,他连招都来不及出,只得随手将陆青芷拉到面前,替自己挡箭。
剑离青芷仅剩几寸的距离,曹慎动作极快地把剑一偏,将女子接到手里的同时,长剑仍然追着南冶嘉不放。
南冶嘉慌了神,还在楼下的人这时也动了,南冶卓与阿昭寻了机会,几乎同时跃上阁楼。
曹慎杀心已起,似乎不杀了南冶嘉不肯罢休,阿昭见状径直冲上去帮忙,南冶嘉本着一身较强的工夫以一敌二,打斗很快激烈起来。
南冶卓不顾一切地将青芷搂进怀里,短暂的拥抱后,他动作利落地替女子解开绳子。
“阿星,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
反观打斗的三人,南冶卓全无半点在意,只将青芷的手紧紧握住:“我们先走,不然容易伤到你。”
他话音刚落,一支利箭已经从远处飞来,男子悄无声息地转过身,将女子护在怀里。
青芷被一阵暖意包围,有些害羞地抽出了半个身子,她侧身看向南冶卓的脸,他的嘴角还带着笑。
直到他抽了一下,青芷看到箭头从他胸口戳出,喷出的鲜血溅满了她的衣服,她的脸上。
“王爷!”
阿昭察觉到不对劲,从打斗中停手时,只见主子已被利箭刺穿。
“南冶卓——”陆青芷一把扶住眼前的人,负不起的重量使她与南冶卓一同倒地。
“阿昭!快去找大夫!”
陆青芷嘶声喊来了阿昭,紧接着眼泪潸然而下,南冶卓顶着强烈的痛楚,挥手叫住阿昭:“别……别去了……”
“南冶卓,你再忍一忍,等大夫来了就好了,你再困也不要睡着,知道吗!”
阿昭为难地立在原地,不知该去还是不该去,但他一眼便能看明白,王爷被利箭穿心,恐怕必死无疑。
霜儿穿过慌乱爬上阁楼,下意思地寻找那支箭射来的方向,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对街的阁楼上,阿冰往弦上装上了第二支箭,弓已经拉满。
“阿昭!”
阿昭听到呼唤,顺着霜儿的视线看向了对面不远处,紧接着,他纵身跳下阁楼,往对街跑去。
第二箭放出,在霜儿的执剑干扰下,这一箭射偏,欲要趁乱逃跑的南冶嘉只差一点就要中招。
楼下,文礼笙与苏浩存匆匆赶到,刚一驻足,便知自己已经来晚。
“浩存,去!”
见南冶嘉从阁楼跳下,苏浩存立即追了上去。
文礼笙望了一眼阁楼上的二人,似不愿再看第二眼。
他将痛意隐在了心底,缓缓捏起一只拳头,另一手执剑,跟着苏浩存的方向追了出去。
楼台上,连曹慎在内只剩三人。
青芷却旁若无人般将南冶卓抱在怀里,一边轻声提醒他,不要睡着。
阿昭去了趟对面已经返回,冲回来时险些与霜儿撞个满怀。
霜儿肿胀着两眼,却压着没有哭出来,她将阿昭拉到了一旁,憋了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
阿昭明白霜儿的意思,霜儿也明白。
“阿……星……”南冶卓意识到自己撑不住,用力唤了她的名字,“阿星……利箭……穿心,这一次……我不能再陪你了。”
青芷看见那噗噗冒血的伤口,心头的痛意又一次来袭,她试了好几次,但她知道,这血止不住了。
“对不起,南冶卓,我……不该私自出来的,我来见他只是想问问他有没有办法解你身上的毒。”
南冶卓颤悠悠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去擦她脸上的泪,笑着道:“阿……星,我信你,不管……在你眼里还是……心里,都只有……我……一人……”
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低到青芷已经听不见,直至他微弱的气息完全消失。
陆青芷轻轻地抱起他的脸,贴上自己的,泪水从她脸上流下,混着血水,滴到他脸上,身上。
她来到这里的这几年,起起落落,回头再看,有他相伴的那些日子才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他已经为她死了一次,她应当倾尽余生去偿还他,可他还是先她一步走了。
他走了,谁来陪她走完这漫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