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昨日麟王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说是王爷不醒,他就自己……”冰寒的话并未说完,他几番张嘴,又觉得那些话实在是太大逆不道,终归是没敢说出来。
“他自己登基?”卫玄抱着师云清,接了他未说完的话,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神色温和,然而语气却极为恼怒,“本王的这个好皇叔,还真是一刻都坐不住了啊。”
“王爷,可要查?”冰寒继续问到。
“查,暗查,也要彻查。”卫玄忽然倒吸一口冷气,神色晦暗地看着咬着他手指的师云清,拇指摩挲着揉搓着那张苍白的唇瓣,直到有了一丝血色,他又俯身爱怜地轻啄细吻了一番。
一想到外面还坐着两个人,师云清还是异常羞耻,又是一口咬在卫玄的手上。
两位丞相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冰寒听到彻查两个字的时候,心中得意地笑了。
麟王啊麟王,你也有今天。
“阮相来又是所为何事?”
正在神游天际的阮廉回过神来,忽然抹了一把眼泪,嘭的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哀泣怒道:“王爷啊,臣有一事要说,自您把九卿大人放回来之后,他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臣看见他都要绕道走。”
冰寒听得脑门一疼,皱眉不悦得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阮廉。
这个糟老头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跪在地上的阮廉又磕了三个响头:“王爷啊,要是这样,臣也就忍了,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在九卿大人耳边吹风,这朝堂之上的大臣差点都被抓进了刑部刑部去审问了,弄得朝堂上市人心惶惶,就在昨日早朝,九卿大人还威胁臣来着。”
“臣虽然是个丞相,那也是个清水丞相啊,这些年除了皇上的赏赐,就没敢贪污一个子儿,怎么到了九卿大人那里,臣就十恶不赦了啊,王爷您一定要救救臣啊。”
屏风后面的师云清嘴角抽抽,无奈地扶着额头,对这阮丞相也是真服气了。
说哭就哭,说跪就跪,也是人才啊。
不过九卿,不是已经下狱了吗?
“这件事本王知道了,等会本王就让元德拟旨,你先起来吧。”卫玄心中微微沉下,若不是当初不想让朝臣寒心,他是绝对不会放大理寺九卿出来的。
这样一个祸害,只会留着残害忠臣良将。
阮廉抽了抽鼻子,慢吞吞地站起来:“多谢王爷……对了,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去上朝?”
“这件事本王自有决断,你二人就先回去吧。”
他故意拿屏风遮挡住,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自然是不会去上朝的。
“臣等告退。”
“臣等告退。”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过了一会,师云清才坐起来,“这个大理寺九卿,不是已经下狱了吗?”
她在杏林之中的这段日子,是真真正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找解药,所以朝中发生的许多事情,她都并不知道。
“我们本来已经找到了九卿贪污的证据,不过有人快我们一步,销毁了证据。”卫玄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身上,慢慢地下床。
师云清扶着他,又听得他道:“当时又有很多官员上书,联合保下九卿,放他出来,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若卫玄是造反,把朝堂上的官员全部斩首也不是不行。
可是他并非造反,而是继承正统,拿着真正的圣旨,所以朝堂之上的人,可不是想斩就斩的。
至少要有证据。
“联合上书?”师云清惊讶,“九卿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
她可是还记得,这位九卿是卫禛手下的一把刀,那是斩了不少的忠臣良将的,朝堂上的人,大多可都是恨死他了。
联合上书,这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地方。”卫玄叹了一口气,将师云清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肩头,“皇城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家烟馆,这种东西抽了之后,便会让人上瘾,这个九卿就是烟馆的主人,大多数的朝臣,都染上了……清儿,你可有什么办法?”
他没有说的是,当初他也中了这个东西的毒,所幸他的意志力强悍,才没被这种东西控制住,反而是硬生生靠着毅力戒断了。
“烟馆?”师云清想到自己昨天看到的那家烟馆,隔着帘子,会上瘾,被控制住……罂粟!
猛然想起逃走的林颂云,师云清眼前一阵发黑,所有的物品都消失了,唯独卫玄的呼吸在耳边,灼热而清晰。
“应该是罂粟。”她语气平稳,尽量不让卫玄发现自己的异常,“我在到汜水城的当天,碰见过林颂云,他便是想用罂粟害我,不过被红叶识破了。”
茶杯应声而碎,师云清耳朵动了动,眼前浮现出一团亮光,黑暗散去,一切又变得明了起来。
那些破碎的瓷器被卫玄捏在手里,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地道:“林颂云竟然想对你使用罂粟?”
卫玄如同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暴怒不已,他亲自体验过那种上瘾之后蚂蚁钻心的疼痛以及求而不得的痛苦,现在得知云清差点染上之后,简直恨不得将林颂云千刀万剐。
“你这是做什么,伤口才刚刚长好,又在制造别的伤口了?”师云清赶紧掰开他的手,将那些碎瓷片挑出,拿出帕子按压止血,“他是想害我,这不是还没有害成么。”
卫玄狠狠地将她抱住,灼热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颈窝:“云清,清儿……”
辗转悱恻的声音不含一丝情欲,反而带着浓浓的惊恐,他手脚都在颤抖着,生怕怀中这个人一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没有这天下,他还有她。
可是没有她,他就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铁血一般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只能是绕指柔。
师云清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安抚:“好了,我没事,我就在这里。”
两人相拥着,两颗心同时跳动着,宛若要融为一体。
咚咚咚!
“王爷,听说您醒了,不知妾身能否进来看看王爷?”就在这温馨缠绵的时刻,外面却煞风景地传来一个女人娇俏的声音。
师云清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卫玄一眼,看得他心惊不已。
他赶紧握着她的手解释:“当初大理寺九卿出来之后,跪在咱们门前求着给他女儿一个容身之所,她不过是像以前一样被关在院子里,我并没有与她见过面。”
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上,“这里只有你一人。”
见自家王妃仍旧是不说话,卫玄生怕再出现皇宫之中的事情,揽着她的腰不准她走:“云清,清儿,你相信我,我只爱你,只有你。”
一声声满含情愫的话语敲击在师云清的心上,她最终只能是叹了一口气,“先去床上躺着吧。”
谁说面冷的男人就不会说些花言巧语了。
谁说她就能一定抵挡得住这些花言巧语了。
卫玄大喜过望,鼻尖蹭着她的脸颊,舍不得放开。
“你若是再不放开,你就自个儿去和谢婉柔打交道去吧。”
男人的脸立即垮了下来,颇为幽怨地看着师云清。
师云清是好气又好笑,将他扶到床上,拍拍他的脸:“儿子都没你这样黏人。”
将外衣挂好,她起身就去开门。
门外的谢婉柔被几个侍卫拦着,担忧地道:“你们就放我进去看看王爷吧,我身为王爷的侧妃,本来就应在在王爷身前服侍着,如今王爷卧病在床,我又怎能安心。”
几个侍卫看她情深义重的样子,也不禁为之动容,不过最终还是未能放行:“抱歉,侧妃娘娘,没有王爷自己的允许,谁也不准进去。”
又是这句话。
谢婉柔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很是不甘心。
那个大夫能进去,华泽能进去,师暄能进去,就连管家那个下人都能进去,凭什么就她不能进去。
她正要喊第二声,门却忽然被打开了,一张她此生不想见到的容颜出现在了眼前。
“师云清?”谢婉柔脱口而出之后,立刻就后悔了,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把柄的。
师云清确实不会放过这个把柄,她只会抓住这个把柄,好好敲打。
原本温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面带嘲讽:“怎么,谢侧妃就这点教养?本王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人这么呼来喝去的了。”
在她面前吃了好几次亏的谢婉柔身子一颤,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苍白无比,“参见王妃,刚才,刚才妾身只是太惊讶了,还请王妃大人有大量,饶过妾身这一回吧。”
师云清一挑眉,冷淡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回去抄一个月的佛经吧,知道凡事三思而后行,你身为王爷侧妃,一言一行都为表率,可不能失了王府的面子。”
一个月的佛经?
谢婉柔这会儿是真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起来,她生来就不是淡薄的性子,让她抄一个月的佛经,她宁可放火烧了那些书。
“王妃,妾身想看看王爷,王妃不在的这段日子,王爷思念成疾,妾身,妾身心中担忧……”她伸头张望,希望能看见卫玄。
“王爷现在正在休息,你就不要来打扰了,你既然担忧,便去替王爷祈福祷告吧。”师云清故意侧开身子,将躺在床上的卫玄露了出来。
既然想打探情报,那就让你看个够。
谢婉柔看见卫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赶紧收回头,擦着眼角,哽咽道:“是,妾身,妾身就去为王爷欺负祷告。”
她一步三回头,摇摇欲坠地离开了。
周围的侍卫看着,只觉得这位侧王妃真是可怜,被王妃如此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