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答应,少说几句。”老嬷嬷使劲儿拉扯着李答应的衣袖,见阻拦不住,赶紧低声提醒道。
可李答应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
李答应直接摔袖脱离了老嬷嬷的束缚,正要抬手重新攀上傅逸哲的双臂,没有料到傅逸哲刚往前走了两步。
她一扑空,整个人立马朝着地面栽去。
顿时,珠钗“哗啦啦”掉了一地。
双手胡乱地抓了抓发髻,李答应的脸当即红透。
“李答应,在朕面前,这般不注意衣冠?”傅逸哲明明是故意为之,却也趁着这个机会嘲讽一番。
李答应脸上的颜色愈发多了。
那青葱般的十指相互交缠着,从白到红,从红到白。
“晴嬷嬷,怎么这么不小心?”李答应没有法子,赶紧把过错怪在晴嬷嬷身上。
“主子,是老奴方才失了神。老奴这就搀您下去整理一下!”晴嬷嬷识趣地说着,转身之余只叹了一口气。
“陛下,妾身这就……”
“下去吧!”
还未等李答应把话说完,傅逸哲便是摆了摆手道。
李答应吃了鳖,但碍于自个儿的脸面,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管瞪了叶向晚一眼,随即扭头就走。
叶向晚看得想笑,若非是在这种状况之下,她还真想扯着李答应好好掰扯掰扯。
可太有趣了。
“贤妃,你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
眼见气氛越来越僵持,韩贵人也插了轻飘飘的几句,明眼人都明白,韩贵人这是在替叶向晚说话。
“我的人证,只有晚上才能出来了!”
叶向晚幽幽地说着,还未走远的李答应一听这话,双腿一下定了住。
“李答应,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声音再一次嘹亮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在了狼狈的李答应身上。
“主儿,快走吧!”
催促之下,李答应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不过她料定,今日的亏,她不会白吃。
“贤妃,妹妹还是不太明白!”
韩贵人没忍住,还是咳嗽了几声,趁着没人注意,连忙多说了几句话将其掩盖过去。
傅逸哲不过是朝她瞥了一眼,她便是立马绷紧了浑身的神经。
“陛下莫不是已经知晓了?”
“季太妃的死,朕定会追究到底!若一个时辰后,贤妃还是不能给出个说辞,这后宫,只怕容不下你这等邪人!”
傅逸哲吸了一口凉气,声音也阴冷无比。说话间,眼底迸溅而出的狠厉无一不是坠在了叶向晚的身上。
不过,叶向晚只觉得那是软绵绵的雪花。
一会儿,雪花便是消散了。
可在其他人眼中,每一句话都代表了傅逸哲对叶向晚的恨意。
“陛下,龙体要紧,先去殿中休息。季太妃的尸身,已经安置妥当。”
“安置妥当?本宫根本不知季太妃是如何过世的!”
“况且,本宫的人证,天黑了就来,你们有什么可焦灼的?”
叶向晚一口咬定,刚喝了几声,一旁的芳答应浑身一阵激灵。
“贤妃,这一切还得凭陛下做主。”芳答应弱弱地说着,双眸猛然间红透,仿佛被叶向晚欺负了一般。
“如此,呵,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于我?”
“大胆贤妃,这般与陛下说话,当真是没有规矩!”
一旁太监的呵斥顿时从抿紧的唇中迸了出来。
“陛下还未说话,你一个奴才却是越矩,岂不是想要以下犯上?”
太监听得立马捏紧了拳头,也是无话可对。
“来人,将贤妃关入浮生殿寝屋,一日不认,便是一日关着。
传刑部尚书裴大人与兵部尚书李大人在一月内一同彻查此事!”
一字一咬牙。
问斩?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惊。
若非叶向晚明白傅逸哲不会伤害于她,此刻一看到他那冷漠的神情,定也会心生狐疑。
刑部尚书仍是裴夕颜之父裴庭,而那新上任,就是李答应的父亲,李天一。
不过是彻查太妃之死,竟是要兵部尚书协同。
叶向晚顿时明白傅逸哲要做什么了。
是该好好管管前朝的奸佞与后宫刚进的这一群妃嫔。
“是,陛下!”
太监猛一行礼,颇为傲气地扫了叶向晚一眼,刚一摆手,侍卫就涌了过来。
“不必,本宫自己走!”
叶向晚故意露出死死怨气,就连看向傅逸哲的眼神当中也充满了痛恨。
自然要狠。
要算计李家,居然不事先通知于她。若她当时并不知道护送她前去花宇殿的宫婢之中有二月,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就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
当时的她心里头定会警惕无比。或许,还会把傅逸哲当做一个负心人。
“陛下,贤妃方才说,天黑了才有人证,为何?”
韩贵人在宫婢的搀扶下往前挪了几步,朝着傅逸哲温柔问道。
傅逸哲实则也不知道叶向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也只能摇头。
“你们都先回去。”
简单交代一句,傅逸哲便是径直往叶向晚和侍卫的方向走了去。
韩贵人望着他的背影,只好招呼其他妃嫔离去。
宫人们眼见主子们先行离去,立马叽叽喳喳起来。
“你说说,季太妃不是前几日就出宫了吗?怎么现在死在了宫里头?”
“听闻尸体还被丢进了枯井里,若非有个宫婢听到吵闹声留意了一下,哪里会发现?”
“哪个宫婢瞧见的?”
“谁知道呢,宫里头来来回回那么多人,我哪记得住?”
宫婢们一边跟着主子,一边相互商讨。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她们也越发紧张起来。
尤其是早已被气回宫的李答应。
“主儿,可别生气了!陛下也没有怪您的意思!”
贴身宫婢红叶赶紧给李答应捶肩揉背,另一边,晴嬷嬷也是半跪在她身前,一脸无奈之色。
“晴嬷嬷,你还不知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吗?”
李答应猛地从宫婢秋霜手里夺过温热的茶水,径直朝着晴嬷嬷的脸泼了过去。
晴嬷嬷先是一愣,许久才抬起了头。
蜷缩的茶叶尖挂在她粗重的眉毛上、惨白的双唇上,清绿色的茶水顺着皱巴巴的下巴不停地往下滴。
“主儿。”
半晌儿,晴嬷嬷才压制下心头的愤恨,平静地开头叫了一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答应毫不顾及脸面,顺手把茶杯也往房门处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碎的不仅仅是飞出去的青花瓷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