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潇潇坐在马车上,想到今夜的种种,看着身后如黑洞般的王宫,不由得一声叹息,难道,日后她就要每日这样生活吗?如果……她能同耶律齐离开这里……不!不可以有这种软弱的想法,她的手轻轻摸上自己的小腹……这个和她缘分如此淡薄的孩子……她的眼神微冷,大王如此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置根本不足以平复她的心!
是她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别人,可是……她不甘心!
焚琴坐在一边看着沉默的肃王妃,只见她的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更加苍白,她手扶小腹靠在车壁上,这弱柳扶风的姿态多么惹人怜爱,可是她却知道,当肃王妃动怒的一刻,是多么的狠辣与绝情,如嫔的脸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如初……
安静的街道上,只有马车轱辘的声音,很快,马车停了下来,只听侍卫在外面轻声说:“王妃,到了。”
司马潇潇的眼睛漆黑如墨,“我们下去吧!”
焚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安静地推开车门,踩着脚蹬跳了下去,然后恭敬地伸手扶着司马潇潇。
司马潇潇的手好凉,一点温度都没有,就像是死人的手一样,焚琴的心一刹那间狂跳起来,她忽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眼司马潇潇。
此时肃王府灯火通明,谢嬷嬷听到消息,已经抬了软轿在大门处等着王妃。
谢嬷嬷见王妃下了马车,赶快上前为她披上头蓬,“夜深露重,王妃又刚刚……正是要注意身体的时候,莫要吹了风才是!请王妃上软轿。”
司马潇潇轻步移到软轿上,“焚琴姑娘是回宫还是?”
焚琴恭敬行礼,“王后安排奴送王妃回来,再王妃没有大安之前,奴怎么能回宫,因此,恐要打扰王妃了。奴针线活计还拿得出手,可以在王妃身边帮忙!”
司马潇潇嘴角轻轻扬了一下,“那真是太好了!正好我贴身之人都受了伤,就劳烦焚琴姑娘了。”
焚琴跪倒在地,“能为王妃效劳,是奴的荣幸,何谈劳烦?王妃直接称奴的名字就好。”
司马潇潇点点头,“有不明白的就问谢嬷嬷。”
谢嬷嬷见她说完话,便放下轿帘,命人抬回内院。
刘婆这边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沐浴间,焚琴想要跟进去服侍,谢嬷嬷开口道,“焚琴,你刚来,这里还不熟悉,还是交给乔氏母女,你随我来,我同你讲讲肃王府的规矩。”
“是。”焚琴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肃王妃漆黑的眼总让她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在肃王妃是身边,比服侍王后还要让她胆战心惊。
王后起码顾及颜面还会容人辩驳,这肃王妃若是出手,只怕她顷刻间就要归西,她自问没有如嫔的武功底子,也没有柔公主和德妃的颜面。看来,在肃王府期间,她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乔氏带着乔雁走了进来,帮司马潇潇沐浴。
“阿平她们怎么样?”司马潇潇靠在池壁上,任由乔氏帮她梳洗头发。
乔雁在一边舀着水,轻轻帮她冲洗着。“外婆一直跟在那边,我听太医说,虽是皮肉伤,但是这个季节天气开始变热了,要注意不要感染,否则……可能留下隐患。”
司马潇潇一掌拍到水面,惊起一片水花,将在一边游泳玩耍的小黑吓了一跳。小黑似乎意识到主人心情不好,它乖乖地游了过来,慢慢缠绕到司马潇潇的手臂上。
乔氏和乔雁对随时会出现的小黑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淡定地忙着手上的事情。
小黑似乎也想要被水冲洗,它的尾巴翘起,轻轻拍打着乔雁的小手。
乔雁会意地舀水淋到它的身上,它舒服的微微眯起眼睛。
谢嬷嬷在门外说,“王妃,太医还在等着为您诊脉。”
“知道了。”司马潇潇站起身,任由乔氏为她擦拭穿衣,“一会儿夜了叫刘婆到我房里来。”
乔氏轻轻点了下头,扶着司马潇潇走了出去。
司马潇潇回到卧室,躺倒床上,任由太医隔着帘子为她诊脉,她开口问道:“阿平几人伤势如何?”
谢嬷嬷低声说,“太医说是皮肉伤,只要多休养就会好!王妃安心休养,肃王府中人手众多,自然不缺照顾她们的人,只要王妃好了,她们才能安心啊!”
司马潇潇看着严太医,这是大王专门安排给她的,她悄悄运用内力改变自己的脉搏。
严太医皱眉道,“王妃如今刚刚小产,需要做好小月子才可,气大伤肝,郁疾伤脾,王妃虽然是习武之人,亦不要不放在心上,相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王妃自然明白。”
“多谢太医了,烦请太医再去看看阿平她们,她们与我情同姐妹,同我多次出生入死,我实在不放心,就劳您去看看了,没有消息,我觉都睡不安稳。”司马潇潇淡淡地说。
严太医本是大王派来为肃王妃诊脉的,他作为太医院圣手,侍女丫鬟哪里轮得到他,但是,王宫里面哪有秘密可言,今夜的事情他自然也听说了,这肃王妃可不是好惹的,因此他乖觉地站起身,“那臣去为她们诊脉开方,请王妃安心等待。”
毕竟王妃说了,没有消息,睡不着觉,他要立刻去才行。
“谢嬷嬷,你陪着严太医过去!将之前太医开的方子也给严太医看看,若是有什么差错,立刻报于我,将所有太医经手的方子,脉案留存,专人熬药,视线不能离开药炉,若是阿平她们几人出了什么差错,不要怪我不留情面!”司马潇潇冷声说道。
“是。”谢嬷嬷知道,王妃一向对司平好,也非常纵容剑书和剑画,看来这次王妃是真怒了。
“焚琴刚来王府,也不熟悉,如今已经晚了,你早些休息去吧!”
“王妃,奴来这里就是要照顾王妃的,奴还是在王妃的外间休息吧!不然王妃夜里有什么需要,不是没人服侍?如今剑书和剑画有伤在身,奴替了她们,她们也好安心休养,不会挂念您。”焚琴跪在床边说道。
“乔姐,你去给焚琴准备些被子衣服,就让她住外间吧。”
“是。”乔氏领着焚琴去了外间的小榻。
纱帘隔开了司马潇潇暴怒的视线,在这是服侍我,还是监视我?就凭一个奴才也想看着我?不过这个机会真是太好了!还有谁能比大王和王后的人说的话更有说服力呢?
司马潇潇摸着被子上的小黑,唇间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小黑顺着床幔悄悄爬了出去。
不一会儿,乔氏将焚琴的东西都备好,毕竟她只身前来,什么都没有带,怎么样也要给她准备几身换洗衣物和私人物件。
谢嬷嬷陪着严太医走了回来。
严太医行礼道“臣看了之前陈太医的方子,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用药方面有些保守,臣已经重新为几位姑娘诊脉,酌情添减了方子。”
“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或者疤痕吗?”司马潇潇轻声问道。
“这……若是保养得宜,后遗症应该不会有,但是若感染了……可能就会对以后的走路有些挂碍,不过……”
这时,乔雁已经为司马潇潇熬好了汤药,焚琴接了过去,准备喂司马潇潇用药。
司马潇潇一把打翻药碗,调羹碎在严太医脚下。
“我相信,严太医明白我要问什么!我要的是保证,是治疗方案而不是模棱两可的答案,你……明白吗?”
此时,床幔已经被焚琴拉开,严太医抬头正好看到司马潇潇冰冷刺骨的眼神,他一下跪倒在地。
“回王妃,几位姑娘今夜必会发热,只要熬过今夜,就不会有问题,相信她们在王府定是能够修养得很好,伤口只要注意清洁就不会感染,自然对以后走路什么没有影响。至于疤痕,王宫中有融雪膏,生肌祛疤最好,只是……这需要王后首肯。”严太医快速回答。
司马潇潇的目光盯住焚琴,“听到了吗?明日就麻烦焚琴你跑一趟了,还请告诉王后,若是我这几个侍女身体不好,我的心情就会一直不好!答应大王的事情,就无法做到了!”
大王的事情?是什么?这定然同大王对肃王妃另眼相待有关,只是,她也没有办法开口问,焚琴连忙回道,“是,交给奴吧!奴明日天一亮就去宫内回禀王后。”
“谢嬷嬷,你去安排马车送严太医回宫,毕竟这么晚了,不能让严太医白辛苦一趟。”
“不敢不敢,这是臣职责所在,不敢当王妃辛苦二字。”他看着地面的药汤,“良药苦口,还请王妃及时用药,否则……”
忽然,司马潇潇剧烈咳嗽起来,焚琴赶快上前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谢嬷嬷端了茶水过去给她润喉,她看向乔雁,“快去再煎一碗药来!”
“是。”乔雁拔腿跑了出去。
忽然,司马潇潇捂住胸口,咳得面色发青,然后她竟然一口血咳了出来!
吓得谢嬷嬷和焚琴脸色惧变,同时大声道:“严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