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潇潇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原来,不是爱就可以了。
她以为只要她爱他,他也爱她,他们就可以一辈子幸福。
原来……事情不是她想得这样简单……他们之间似乎隔了千沟万壑……
她已经无法走进去了……就这样吧!
世上有许多事情,都会事与愿违……
终有曲尽人散时,悠悠我心空悲切……
司马潇潇用长剑支撑起自己,然后看了看这棵巨大的樱花树,似乎耶律柔还在那里微笑着同她说话,让她保护好耶律齐和德妃。
她落寞一笑,“不是我不想……而是他不愿……对不起,柔儿!我要走了!回到我该去的地方!”
司马潇潇就这样,慢慢走着……
身边不时有侍卫巡逻走过,却都是远远地绕开了她。
当月上中天的时候,她终于走出了王城,她一瞬间有些迷茫,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忽然,她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外面,提亚从上面跳了下来!
他看着一身是血的司马潇潇,快步上前,“这是怎么了?”
“没事。”司马潇潇低下头,阻止自己那不争气的眼泪。
没有看到耶律齐,提亚也没有问,他将司马潇潇扶上了马车,“是肃王府的人通知我来的。”
“哦。”司马潇潇靠坐在马车里,手摸着那柄剑,似乎那上面,还有耶律柔的体温。
“你去家里等,我去把阿平和刘婆她们接出来。我们离开这里。”提亚沉声说道。
“好。”
提亚赶着马车去了石朵开的茶楼,如今已经深夜,茶楼却灯火通明,石朵等人看着提亚扶着满身是血的司马潇潇走进来,顿时炸开了锅。
石朵一脚蹬开一边的凳子,“老娘去找他算账去!”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出门!
“回来!”司马潇潇哑着嗓子说,“我累了,你帮我沐浴,天一亮,我就离开。”
“你!”
提亚拉住石朵的手臂,对她轻轻摇头。
“妈的!多亏老娘还没把这些盘店的银子给那个王八蛋!明天我们一起走!”石朵看着大家伙儿,“你们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留下的立刻通知所有人收拾东西!”
顿时,整个大厅的人全部清空了,大家都是奔着司马潇潇和石朵,她们是大家的救命恩人,谁要单独留在这陌生的地方啊!如今,她们可是一家人。
提亚去肃王府,找了刘婆,刘婆速度很快的收拾好东西,提亚抱着司平,刘婆背着剑书,乔氏和乔雁抬着剑画,然后刘婆她们很简单的收拾了司马潇潇的东西。
乔氏轻轻开口,“潇潇的嫁妆……”
刘婆摇摇头,“没有什么了,初入都城,潇潇担心小朵的银子不够用,能变现银的都换了银子,至于家具摆件,日后看了也是伤心,我们也不差这点儿,其他的都是谢城主准备的,留在这里也算是物归原主!身外之物,不必介怀,只要大家在一起,我们就什么都不会缺!”
乔氏点点头,她倒不是惦记这些银子,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潇潇的东西,便宜了别人。
柳十三在一边看着她们的马车离开肃王府,她的唇角控制不住地轻轻上扬。
石朵为司马潇潇洗漱的时候,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霹雳吧啦地掉,让司马潇潇顾不得自己继续伤心转而安慰起她。
“我没事!习武之人,谁没受过点伤啊!”
“你这是一点儿嘛!是一点儿嘛!你看看你的身上,看看你的手!除了脸上没有伤……”刚说到这里,石朵就发现司马潇潇脸上醒目的巴掌印!“他竟然敢打你!反了天了他!”
司马潇潇低下头,“算了……我不想提他……”
石朵看着浴桶中泛起的涟漪,她连忙道,“不提,不提!”
“你……能不能给姐姐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石朵小声说着,“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实在担心……而且,日后平儿也会问啊!”她轻轻擦着司马潇潇的头发,“我们是一家人,你什么都不说,大家都会担心你的……”
司马潇潇轻轻一叹,将事情经过给石朵讲述了一边。
石朵气得双手紧紧绞住布巾,各种脏话咒骂在她的心里翻腾,但是她知道,此时的司马潇潇已经伤心欲绝,她不能再添乱。
她喝了一口水,平静一下心情,“来,潇潇!我扶你出来,这药浴的水都凉了,小心吹风,我给你把伤口包扎好!我们明天天一亮就走!”
司马潇潇被扶着跨出浴桶,泡了药浴之后,她反而浑身酸痛,她知道,这是正常现象。
石朵用纱布一圈一圈缠着她的伤口,慢慢地,竟然将她全部缠了起来……石朵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看着眼前的司马潇潇,除了那私密之处,她身上哪有一片好皮!这些都是为了救他妹妹!否则,以司马潇潇的伸手,何至于如此!可是他……却一点也不珍惜。
司马潇潇拿过床边的帕子,给石朵擦脸,“哭什么,很快就会好的,我一点儿也不疼。”
“我疼!我疼不行吗?”石朵眼睛红红地看着司马潇潇,“算了,说了你也不会听,你个倔牛!想好了没?明日我们去哪里?”
司马潇潇低下头,“我想去北疆……”
那里,曾经是他们想要远走高飞的地方,如今……他再也不会去了吧!
就这样吧……
“好。”司朵坚定地点点头,“去北疆!正好还没有去过呢!”
“那里听说很冷,你们……”
石朵用力攥住司马潇潇的手,“潇潇,我们是一家人,你看看那些娘子和孩子们,他们都义无反顾地决定跟着你走,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只要有你在,我们就是一个家!抛却那些伤心的事吧!人生就是这样,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挫折呢?老天就是把你生得太完美了,所以才会让你的挫折比别人更大,这是老天对你的考验!当你跨过这所有的坎坷,你就会永远得到幸福!”
司马潇潇笑着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石朵吓得赶快抱住司马潇潇,她不断地顺着她的头发,“没事的,已经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对不起,让我哭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司马潇潇哽咽着。
“哭!随便哭,把所有的伤心哭出来,你就会只剩下快乐!”
石朵眼圈红红的,如果耶律齐在她面前,她真是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而此时的耶律齐,正在让侍女们给耶律柔梳洗换衣。
他坐在柔儿房间外的长廊上,抬头看着夜空,似乎那黛粉的樱花在他眼前飘落,在那漫天花雨里,是伤心欲绝的司马潇潇和满身是血的柔儿交错的脸。
慢慢地,天空露出了鱼肚白,耶律齐站起来,动了动僵硬的双腿,他一回身,就看到双目通红正担心地望着他的德妃。
“母妃?”
德妃的喉头动了动,“柔儿……”她低下头,用力攥住自己的手。
耶律齐走过去,轻轻抱了母妃一下,“您还有我……”
德妃的手紧紧抓住儿子的衣襟,痛哭出声。
耶律柔的房间被人打开,侍女和嬷嬷走了出来,耶律齐挥退她们,扶着德妃走了进去。
他看着像是睡着了一样的柔儿。
“七哥!”
“七哥!”
“柔儿?”耶律齐看着床上的柔儿,以为她会在下一刻张开眼睛,对着他调皮地眨眼。
他走上前,轻轻摸着她已经变得冰冷的脸,知道她再也不会醒来。
耶律齐忽然想到德妃还在他身后,他转身担心地看着德妃,发现她整个身体竟然在打摆子,“母妃!”
他刚上前要扶住德妃,德妃便晕倒在他怀里!“快叫太医!”
太医给德妃诊过脉,德妃是骤然失女,伤心过度,需要多多开解,开的方子也都是舒心凝神的方子。
耶律柔已经被抬走,择日下葬。
德妃已经从床上起来,不顾耶律齐的劝阻,跑去收拾着耶律柔的东西。
她一件件整理着女儿的衣服,首饰……忽然,她的手按在披风中的时候,察觉到里面的异样,“咦?”
耶律齐一惊,“母妃!您怎么了?是不是……”
“我没事!齐儿,你来看!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东西?”德妃抖了抖那件披风,却并没有东西掉下来。
耶律齐皱眉摸着那件衣服,然后他取来剪刀,将披风剪开,里面竟然是一封信!
德妃拿着信,看着信封上的字迹,“这是……柔儿的笔迹!”
德妃急忙打开信,看着看着,她失声痛哭,“柔儿如此痛苦,我竟然丝毫没有发现……我可怜的柔儿啊……”
“母妃,母妃!”耶律齐抱着德妃,不断地顺着她的背。
德妃抖着手,将信交给耶律齐,“齐儿……也许,你真的冤了潇潇了!”德妃如今已经不想那么多了,只要齐儿觉得好,她就可以接受司马潇潇!
自从昨夜齐儿心如死灰地抱着柔儿回来,那伤心欲绝的表情都让她心惊,原来自己的儿子,真的那样爱着那个女子。
耶律齐看着柔儿的信,忽然头晕目眩、四肢发冷,他任由那封信从手中滑落。
他突然跪倒在地,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