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尔有些不甘地看着黑袍人的背影，然后迅速回神，向着如娜仁的房间疾步而去。
此时的如娜仁正在发脾气，巴特尔刚要进房，就被一个扔出来的茶杯止住脚步，他跨过碎片走进去，发现房间地上简直是个战场，都快要无处落脚了，“愣着干什么！快点收拾！”他让跪在一边的侍女们赶快打扫地面，那些侍女匆忙起来，开始清理，除了床上蜷缩起来的如娜仁和她身边的大夫，其他人手脚麻利地将房间的地面收拾干净。
巴特尔走过去，轻轻地摸了摸在床上哭泣得浑身发抖的如娜仁，“小妹，你会好起来的！”
如娜仁听到哥哥的话，迅速抬起头来，大喊道：“你看看我这个鬼样子，真的会好起来吗？”
巴特尔的瞳孔一缩，差点惊呼出来，这哪里还是那个艳丽娇柔的小妹，这张脸被司归划得支离破碎，再加上伤口上面涂抹的药膏……那黑色的药膏渗透进伤口，让如娜仁整张脸显得又狰狞，又恶心。
他看着大夫，“这是怎么回事！”他虽然知道如娜仁伤了脸，但是实在没有想到如此严重，如娜仁变成这样，以后还有什么价值！若他早知道这样，他怎么会如此轻易放过司归？如娜仁的脸若是无法恢复，待回到萨尔国，他如何同父王交代！
侍女们此时都低着头跪在一边，没有人敢抬头看如娜仁，就担心被她挖了眼睛。
大夫在一旁苦着脸回答，“公主的伤口虽然深，但是胜在平整，执刀之人手很稳，而且动作快，想要完全恢复也不是不可能，待用药之后，除了额间较深的伤口可能留下些许痕迹，其他基本都不会留下疤痕，只是……”
巴特尔怒声道，“只是什么？还不快说！”
那大夫有些无奈，“只是还需要公主配合治疗，若每次上药之后，都如此大喊大叫，会让伤口难以愈合，到时候……只怕……”
巴特尔一听大夫说可以治好，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上前教训如娜仁，“你没有听到大夫的话吗？你这样折腾，你的脸怎么会好！难道你想回去被父王惩戒？”
如娜仁冷冷地望着巴特尔，声音尖锐地嘶吼，“你是我亲哥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看看我的脸，我现在连镜子都不敢照，门都不敢出，我现在痛苦得生不如死，你不安慰还要教训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巴特尔叹了口气，坐在床边，“你没听到大夫的话吗？我是为了你好，难道你不想自己的脸尽快恢复？难道你想以后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被父王随便嫁掉！”
那大夫此时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墙里面，他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些贵客的私事，但是没有办法，他只好轻轻咳嗽一声，提醒他们自己还在这里，私密的话还是等他走了再说吧。
大夫尴尬地笑了笑，“公主的伤口，已经清洁好了，日后只要早晚擦用此药膏就可以，这是‘玉露养容膏’，虽然味道和颜色差些，但是对于治疗面上的伤疤效果最好，这里面的一些极品药草，还是城主府上送来的。公主治疗又及时，只要注意保养，很快就可以康复。”
巴特尔接过大夫手中的药膏，“药全部配好了？这一罐，够用几次？”
大夫躬身回答，“这是十天的量，因为一次性配出太多，会失去药性，所以要现用现调制，何况，要看公主的恢复情况，酌情调整药方，十天后，老夫会来为公主复诊，若有其他症状产生，也可去回春堂找老夫。”
巴特尔颠了颠手中的药罐，深深地看了大夫一眼，“十天会恢复如何？”
那大夫沉吟片刻，“老夫治疗皮肤之伤多年，以老夫的经验，十天若将养得好，公主除了额间的伤口，其他应该都不太能看出来，当然，这要公主按时用药，注意面部不要有过大的表情。若是贵人识得更高明的大夫，那也可能会有更迅速的办法，恕老夫才疏学浅，除了用这个药膏，就无能为力了。”
巴特尔一挥手，“送大夫出去，给大夫拿十两诊金。”
那大夫慌忙拒绝，“不用，不用，城主已经付过了，老夫就不打扰了，饮食上需要注意的事情，老夫已经告知给公主，请公主好好休息！”说着，逃也似的离开这里，那送他的侍女硬是没有跟上他的脚步，只好又转身回房间，这时候，她的目光正好对上如娜仁的脸。
侍女微微吸气，在如娜仁吃人的目光中跪了下来。
“给我把她拉下去！挖掉眼睛，划花她的脸，给我打死她！”如娜仁的声音从红唇中挤出，沙哑得犹如来自地狱。
那侍女吓得浑身发抖，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门外的侍卫没有听到巴特尔王子的命令，没有人敢进来。
如娜仁大发雷霆，“你们都聋了！还是死了！”
侍女终于还是痛哭出声，她目光楚楚可怜地望着巴特尔王子。
巴特尔王子皱眉道：“你忘记大夫的话了？你这样激动，伤口只会裂开得更大，就算恢复也会留下伤疤，你是想要发脾气，还是想要你的脸！”
如娜仁深深喘了几口气，声音颤抖的说，“我当然要我的脸，但是我身为公主的颜面不容侵犯，她敢违反我的命令抬头看我，完全不把我放在眼中，这样的侍女留下何用！”
她用那丑陋的脸对着巴特尔，“哥哥，你不会是和她有了首尾，就让她骑在我头上撒野吧！今天我就要她的眼睛，你给不给！”
巴特尔咬了咬牙，这个如娜仁！从来如此任性……“拉出去！”他只好开口，毕竟，他希望如娜仁赶快恢复如初，不然，美玉有瑕，就不值钱了。
如娜仁看着侍卫进来将那侍女拖走，冷声说道，“一会儿把她的眼睛给我送进来！”
巴特尔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那侍女一眼。
那侍女面若死灰地被拖了出去，不一会儿，侍卫端上一个托盘，上面赫然是两个血淋淋的眼球，如娜仁将两个眼球拿起，一把扔到地上，“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都给我滚出去！”
屋内侍女们浑身一抖，全部低着头，迅速地挪了出去。
如娜仁伸手拉住一边站着的巴特尔，“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她双眼迷蒙，可惜面目狰狞，再也没有曾经的楚楚动人了。
巴特尔回望着如娜仁，他实在无法直视这样的脸，他的视线微偏，望向她美丽的脖颈。
他轻轻一叹，将她搂在怀中，“怎么会！只是你要知道，只有你顺利嫁入赤炎国，我们才能有机会掌握萨尔国的权利，否则父王只会看中大哥，哪里会看到我们！我的好妹妹，你快点恢复，没有你，哥哥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巴特尔用面无表情的脸，说着深情的话，如果不是她，他的白茵怎么会死！那个娇媚动人的女子，只在他身边这样短短几天，就香消玉殒了……真可惜啊！
如娜仁将头靠在巴特尔的肩上，“我不是故意要惹哥哥生气，我实在是太恨司归了！那个贱男人，用那张男女莫辨的脸勾引肃王，让我不能成功吸引他的目光，现在还将我害成这样，哥哥，你要帮我杀了他！”
“好！我们很快就有机会了！”巴特尔轻声说道。
他并没有告诉如娜仁，耶律齐和司归一起上战场的消息，他不知道如娜仁的心是不是爱上耶律齐，这是一个消灭肃王的机会，他不能节外生枝，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如娜仁爬起身子，凑近巴特尔，想要去贴他的脸，巴特尔不着痕迹的向后躲了一下，“你乖乖听大夫的话，好好养伤，很快就会变回美丽妖娆的你，哥哥现在去安排报仇的事情。你放心，哥哥不会放过司归的。”
如娜仁点点头，恨恨地说，“好！哥哥，你一定要让那个贱男人死得很惨很惨！”
巴特尔拍拍她的头，“你好好休息，记住！不要再发脾气，否则……”他将唇轻轻贴上如娜仁的耳朵，“否则就不喜欢你了……”说着巴特尔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出去，如娜仁坐在床上，没有看到他冰冷的脸。
很快，一只鹰从外馆的后山飞出，山后一声口哨响，有马蹄声响起，方向同鹰的方向一致。
鹰一路飞到雅吉城内的一个商铺的后院，然后，有人疾步出去，将一封信，放到了一个赌坊的门卫手中。
他们一路行军，司归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色，连绵的山脉，广袤的草原，澄清的河水，炊烟袅袅的村庄，这一片土地如此广袤，这里生活的人，如此鲜活，他们不知道，战争已经要开始了。
第二天清晨，一路行军的耶律齐等人终于看到了雅吉城的城墙，城外已经休战，有人在清理战场，收拢尸体。
看着尸横遍野的场面以及那满目疮痍的城墙，司归第一体会到战争的残酷，父亲和大哥是不是就这样凄凉的死在战场上，她双目隐含泪光，看着这凄凉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