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瑞抱着儿子同大家一起出去,他带人去翻找自己阿爹的房子,并一一将长老们住的地方指出来,司归则带着胡阳慢步到塔楼下,她没有骑马,就慢慢走着,观察着。
司归低着头,看着两边的沙土和花草,她经过每家的院中都会往里面瞧瞧,就这样,他们两人一路走到塔楼下面。
布诺族的塔楼在寨子外面不远处,那里有很多巨树,塔楼就隐藏在树木之间。
那个塔楼搭在树上,楼体一圈有栅栏围着,应该是担心站岗的人员会无意间掉落,那上面有着悬梯,应该是站岗之人换班的时候放下来,待换班后再拉上去,可是,现在悬梯在上面,塔楼上……却没有人。
司归看了看树下,从怀中掏出一副蚕丝手套,这还是当初在山涧中,耶律齐给她准备的,但是自从她发现自己不惧毒物,甚至蛇虫鼠蚁都绕着她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带过,“你戴上它,在四周看看。”她上下打量着胡阳,“你没有帕子吗?把脸包起来!”
胡阳一愣,这个……真没有……
司归看他一眼,弯下腰掀起胡阳的衣服下摆,然后用力一撕,在呆愣愣的胡阳脸上比了一下,然后她“唰唰”两下,在那布条上面戳了两个洞,“给你,自己围上,系紧一点。”
胡阳接过布条,直接将它系在头上,然后他戴上司归的蚕丝手套飞身上树。
司归喊道,“注意树枝的情况,然后下来的时候把树干也仔细看看。”
她绕着塔楼走了一圈,站在塔楼下面,眼睛微眯观察着。
忽然,她一脚踢在旁边的树干上,借力飞身而上。
树枝轻轻一颤,她已经站在那塔楼上面。
司归在塔楼上面慢慢走着,她的手缓缓摸过那些栅栏,细细感受着栅栏的形状,忽然,她停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的栅栏,似乎有些歪,她抬头望去,果然有银色的丝状物,那丝状物黏在叶子上,显然没有任何腐蚀性,司归伸手沾了一点,手指微动,果然,是有黏性的,她举到鼻尖嗅了嗅,有淡淡的香味,为什么到处是香灰的味道……这个味道是在遮盖什么……
这似乎是蛛丝?可是却是黏液状,这种黏液如何能把人绑走呢?塔楼上没有血迹,血迹是被什么吃了还是根本没有血液滴落……或者,有人用绳子将人绑下去?可是这人在瞬间定会发出叫声,而且,被拖下去,应该会有痕迹,司归思考着。
司归忽然听到滴水的声音,她倏然间回头,发现刚才黏在叶子上面的蛛丝在滴落,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果然,上面已经没有黏腻的感觉了,蛛丝在融化……
她看了看栅栏凹陷的方向,然后飞身跳下塔楼,既然蛛丝已经不能成为线索,那只能从别处着手了。
如果有人站在塔楼上,她想将他弄下来,又不被人发现,她会躲在……她抬头观察着这些巨树,忽然,她眼睛一亮,可以站在那个位置……
她三步两步跑到哪里,然后飞身上去,果然有树枝上面出现摩擦的痕迹,这里必然有人站过,并且向后用力!
这时,胡阳回来了,他已经摘下司归给她做的面罩,并用面罩装着一捧沙土。
司归从树上跳下来,“这是?”
胡阳将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打开,“我走了一圈,只发现这个土的颜色有点奇怪。”
司归眉头一皱,“这不是土……这是被腐化的尸骨!”她初入军营就用黄泉水融过如娜仁派来杀她的人,因此,她一眼就认出这不是土,而且这个味道……有着淡淡的鱼腥味,这是黄泉水腐化过的尸骨的味道。
黄泉水出自《芳香经》,到底是楚宛珍,还是谁……难道还有人知道里面的内容?
“走!带我过去看看!”司归跟着胡阳去他发现尸骨的地方。
果然,在那树下有一摊暗红色的土,和周围土的颜色格格不入。司归捡了根树枝插进去搅了搅,“这个量,是一个人的尸骨,应该是在塔楼执勤的人。”
“走吧!我们回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发现。”
两人赶回去,发现腾瑞他们也结束了搜索,大家正在腾瑞家的院子里等他们。
司归淡淡地问,“找到了吗?”下手之人如此小心翼翼,东西估计不在了。
腾瑞摇摇头,“到处都找过了,但是没有任何发现。你们呢?”
司归沉吟片刻,“塔楼上执勤的人应该已经死了,至于其他人,应该都是主动走出寨子的!”
腾瑞疑惑地看着司归,“自己走出去?”
司归点点头,“我刚才是从寨子里面走出去的,观察了每家通往寨门的路,我发现有的家院子的花草中,有踩踏的痕迹,而且方向都是由内向外,这些人家的门刚好都不是朝寨门方向开的!”
腾瑞激动看着司归,“你是说?”
“我猜测,有人用过一种特殊的蛛丝将塔楼上站岗的人杀死并且悄无声息地绑下塔楼,然后在树下将他用黄泉水融化,我们发现在一棵树下有融化尸骨的痕迹,颜色和深度可以确定是一个人的尸骨。然后这个人站在塔楼上,用某种手段吸引了寨子中所有人的注意,可能是声音或者某种光亮,然后摄了他们的魂,让他们主动走出寨子。因为被摄魂的人不会思考,他们只听从命令,这种命令会非常简洁,例如,‘来’,他们会用最快的方式到发出命令的人那里去,有门的,自然走门快,而门在反方向的,自然是跳窗,然后踏过花园出去!”
司归冷静地分析着,“此人大费周章,绝对不是为了杀人!否则一把火烧了不是干净?”
胡阳在一边道,“可是,我们也没有发现足迹?”
司归道,“这正是我想说的,你们这里除了山路,有没有水路?”
腾瑞一愣,“有,莫非……”
“走,我们去看看!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我们查看完水路,就准备出发去雅吉城了。”
腾瑞迟疑一会儿。
司归扬了扬下巴,“快去!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够回来。”
腾瑞轻声说道,“谢谢!”便回身进屋,很快,他收拾了一个小包裹背在背上。
他开口道,“走,我带你们去!”
几人骑马出了寨子,跟着腾瑞穿过山林,来到一条小河边,果然,在河边发现很多凌乱的脚印,胡阳道,“果然是走水路,这条河通向哪里?”
腾瑞皱眉道“这条河虽然很长,但是有的河段非常狭窄,没有办法走船,这条河有分支,一边可以顺流进入这座雪峰后面,到达极北之地,一边可以到达雅吉城……不过有的河段应该是暗河,很难乘船行进到雅吉城内。”
他看向司归“是不是大家活着的可能性很大?”腾瑞的心实在慌张,他迫切希望司归可以给他肯定的答复。
司归淡淡一笑,点点头,“走水路可能是为了担心有人追查,不需要有行船的河段,只要是竹筏就可以,因为,这不过是为了避免被人追查的疑阵而已。”
司归将不好的预感压抑在心中,她并没有说出她真正的猜测,“没有人知道腾瑞没有被种虫,也就是说……在施计的人眼中,布诺族的人都会死在雅吉城……那么,他留下这些人的性命要做什么,这些人……真的还活着吗?会不会是为了种虫……”
司归上前拍了拍腾瑞的肩膀,“这只是我的猜测,只有将背后之人抓住,我们才能知道真相!无论如何,你儿子还在你身边,你,要坚强面对。”
腾瑞紧了紧抱着儿子的手,眼含泪光地点点头。
“好了,天已经黑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快点出发,赶快回雅吉城!”
几人飞身上马,向着雅吉城行进。
这时候,耶律齐等人刚望见雅吉城的城门,就见王海正领兵整装待发。
王海看到耶律齐等人回归,面露激动之色,他下马单膝跪地,“肃王,阿塞城传来急讯,萨尔国的人都从外馆失踪,谢将军传令让大家提高警惕,紧守城池,卑职正准备派人出去找您!”
耶律齐同陈玉对视一眼,果然被他们猜中了。
雅吉城近日和布诺族连番作战,城墙出现毁损,而且兵力也有损失,耶律齐安排洛白等人带兵等在这里,他和陈玉随同王海回到护城将军府商量雅吉城的兵力布放。
雅吉城作为阿塞城的守护城镇之一,绝对不能轻易落进他国之手,让布诺族前来攻打雅吉城之人,必然是想要消耗雅吉城的兵力。占领雅吉城,就可以将这里作为据点,从而攻打阿塞城,慢慢对阿塞城蚕食鲸吞。
回到护城将军府上,王海取出了雅吉城的兵力布防图,三人经过认真研究,决定留下一半兵力帮忙驻守雅吉城。
雅吉城北面是一片草原,过了草原就是布诺族,南边直入就是阿塞城,东西有浑河相隔,中间有石桥连通,若有人进攻其中之一,便可由士兵通过石桥去支援。
耶律齐指着这条河,“河里布下渔网,防止有人走水路偷袭,然后用以小网搭配木桶在河中养几条鱼,防止有人在河水中下毒!若是东西城一同被攻打,你这里兵力不够,我留下五千人马随你守城,萨尔国兵力有限,武国不可能倾尽国力去帮他,这里即使有战,也不会是大战,王将军,务必要将雅吉城守住!”
“请肃王放心!末将誓死守城!”万海斩钉截铁地说。
“好!本王今夜就要出发,这里交给你!”耶律齐拍了拍王海的肩,“待战争得胜,本王亲自为你请功!”
王海躬身行礼,“请肃王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