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该留下的人没有留下,不该走的人却反而马上就要坐上了飞机。
陆翔升看着坐在候机室的张小品欲言又止,而杨安蕊则跟梁翊馨正在依依不舍的道别。
大晴一直陪在张小品的身边,而百来号原陆集团的员工们,却在短短的几天之内,通通对张小品转变了态度,有意无意的远离了张小品所处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因为梁翊馨这几日之内在旅游时对别人吹起的耳边风的缘故;亦或是所有人都还处于不齿张小品贸然与米国接触的郁闷心情,反正本来挺受欢迎的张小品,却在这趟旅途之后,一下子变得“冷门”了起来。
人群熙熙攘攘,张小品和大晴的身旁却显得分外冷清。
等到许然和昂初终于把行李托运好了之后,张小品才忽然想起来——被突如其来的两个人这么一闹,自己倒是把要扛回去的麻将桌给忘了个干净。
那台麻将桌此刻还摆放在当地四季酒店的总统套房之内,也不知道收拾房间的服务员,会怎么处置这个用直升机空运而来的家具。
看着昂初越走越近,张小品赶忙冲他问道:“昂初!咱们的麻将桌怎么办?”
“啊?”昂初心里以为,那从见过陆翔升之后,脸色就分外难看的张小品,早就把这“身外之物”给忘了个干净,哪想到这都马上坐飞机走人了,她却忽然又想起了这茬……
“小品!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麻将桌!”大晴在旁立刻愤愤不平的说道。
张小品不明所以的看了大晴一眼:“啊?那我该惦记什么啊?”
大晴飞快的看了陪在杨安蕊身旁的男人一眼:“那个家伙啊!”
张小品顺着大晴的眼光看了一眼,却不小心跟刚好再次望向自己的陆翔升对看了一眼,张小品赶忙缩回了脑袋,对着大晴说道:“人家跟自己未婚妻都好好的,我惦记他干嘛啊。”
“……”大晴脸色复杂的看了张小品一眼,默默的想了一想,却也觉得张小品说的根本没错。
是啊,虽然陆翔升跟张小品有“夫妻之名”,但是这动机不纯的关系,却也做不得什么数。
在大晴的印象中,似乎从来没听陆翔升透漏过一丝对张小品有别样念头的意思,而身为张小品的好友,大晴自然也知道张小品绝对做不出“第三者插足”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
所以在这种即将分开的时刻,大晴又在执念什么呢?
张小品不惦记着麻将桌,又能惦记什么呢?
想了又想,大晴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看了许然一眼,忿忿不平的问道:“你没什么未婚妻吧!”
许然一听,登时被吓得大惊失色:“没有啊!我没有未……我怎么可能有这个……晴宝宝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我没有啊,啊哈哈哈哈。”
大晴虽然只是这么随口一问,可是许然的反应却是十分明显的不对劲!
大晴“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气冲冲的站在了许然的面前,跟他面对面的质问道:“许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要说许然,也真是受不完的无妄之灾,本来托运完四人的行李后,就立刻跑来跟大晴和张小品汇合,可是这会儿了连气都没喘匀,却被大晴问到了一个这么敏感性的关键问题。
“你给我从!实!招!来!”
大晴见状不对,在发现了自己不过随口一问后,许然的反应竟然越发可疑起来,于是登时便动了真气。
听到大晴这么咬牙切齿的认真质问,许然这才伸手拉住了大晴的胳膊:“晴宝宝,你别急,我……你先坐下,我慢慢给你解释。”
见到大晴终于被许然安抚着在旁边的座椅上做了下来,昂初和张小品却不约而同的默默向前靠近着两人,挪了几个座位。
本来昂初是想问一下张小品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的,可是在听到了八卦当前的时候,昂初却跟张小品十分默契的闭上嘴巴,张大耳朵,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未婚妻嘛,我是曾经有过一个的。”许然虽然犹豫了一下,却依旧老老实实的对大晴交代起了实情。
大晴一听,立刻就要炸毛,好在许然死命的抓住了大晴的手,强行拉着她再次坐在了自己身旁,然后才哀求道:“唉呀晴宝宝,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谁是你晴宝宝!请你给老娘放尊重一点!许然先生!”
想不到这盛怒之下,大晴就连称呼都自动自发的更改了过来。
“许然先生”见状只能在心底叫苦不迭的说道:“好嘛好嘛,大晴,你听我说嘛。”
已经坐在许然跟大晴身后的两人忍不住对看了一眼,然后再次默默的偷听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许然叹了口气:“我曾经在高中的时候,很喜欢很喜欢一个女生,而关于未婚妻那件事,就得从那时候开始说起,高中时,我们学校曾经有一个女生转学过来,她的名字叫做——秦漪澜。”
反正候机的时间还有很多,许然洋洋洒洒的将这段张小品曾经从陆翔升那边亲耳听过的故事再听了一遍之后,发现许然跟陆翔升所说的,其实出入不大。
大约就是一段没有开花结果的爱情故事,可是张小品没有想到的是,那段被陆翔升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故事结尾,却还有如此多的波澜壮阔。
就在许然带着秦漪澜回家之后,那场父子间的争吵,并非如陆翔升所说那样,轻轻松松的便化解了过去。
许然因为秦漪澜的关系,跟自己的父亲大吵了一架。
两人争吵的很凶,甚至到了最后,许父竟然被自己儿子气到忍不住说出了让他滚出家门的气话。
虽然这只是一句气急之下的冲动之语,可是许然却依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而许然和他父亲的关系也一直僵持到了现在,直到近期才有缓和的迹象。
期间据许然所说,自己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拿过家中的一分钱。
恐怕若不是四喜巷子的那座地产的缘故,恐怕这两父子的关系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有转圜的余地。
虽然各种缘由十分复杂,但是许然却依旧只是大而化之的告诉了大晴,就在自己离开家门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用身上仅剩的零花钱,买了一颗钻戒,在第一时间找到了秦漪澜,并且向她求婚。
“什么!”
大晴都还未开口,旁听的张小品却已经惊讶出声——求婚!陆翔升当初怎么完全没有提到这件事情!
张小品还以为,许然当初就是负气跟自己父亲吵了一架,之后便因为秦漪澜的拒绝,而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对人打开心门而已,可是谁知道,这家伙竟然硬气的在高中未毕业就离开了家门。
既然如此,他是怎么出国留学的?他又是怎么买到那片小区的?既然和父亲的关系已经僵持到根本不接受家中资助的话,那么许然所拥有的这一切,又是如何得来的?
“然后呢?”大晴见张小品只是小声惊叹了一句之后,就再也没有往下问的意思,而被打断的许然也同样没有了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于是只得自己开口追问道。
“然后……她就答应我了。”许然望着大晴,认真的说道。
“什么!”
这是张小品第二次忍不住惊讶出声,再察觉到自己不合时宜的再次打断许然的话语后,张小品立刻捂住嘴巴,默默的将身子往后缩了缩:“你说你说,不用理我。”
许然轻轻的对张小品点了点头,然后再继续对大晴三人说道:“大约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未婚妻,有没有很好笑。”
若是这件事发生到别人的身上,大晴或许还会觉得有些猎奇,但是发生到许然的身上,再加上许然前面的描述,在得知了他跟秦漪澜所经历的一切后,大晴却不免心疼起许然来。
这孩子,实在是太傻了,虽然青春期的男孩女孩,大约在心中都是有着差不多的冲动,但是许然的所作所为,却真的是既任性又让人忍不住心疼。
那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冲动,恐怕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曾有过如此的念头,但是将想法付诸于现实的,却寥寥无几。
许然身为敢为爱情而冒大不韪的勇者,特别是在那种年轻的年纪,虽然有些幼稚,可是却也是让人崇拜的。
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敢”的事,他却在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敢”了。
“那时候,我的心中简直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我用一枚戒指,套住了我的一切。可是现在回头想想,其实我当时除了那枚戒指以外,简直一无所有。”
“那枚戒指的钱,是我仅剩的一切,而那没戒指所套住的,却不过是一个强人所难的谎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