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还要做手术?
柳飘飘真被吓傻了。
她当然不会愚蠢到认为黎婉会给她做手术。
她心狠手辣,自然明白黎婉嘴里的“做手术”是什么意思。
那是动刀子啊。
柳飘飘光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刚才,黎婉对她的一顿毒打,已经让她体验到了什么叫炼狱。
若是再动刀,那她还不如死了干脆。
她呆呆地望着黎婉。
黎婉欣赏着柳飘飘这表情,很满意。
然而,柳飘飘的表情竟然越来越怪异,那已经不是害怕所能形容的,从她的眼神里,黎婉看到了她极致的恐惧。
起初,黎婉还以为柳飘飘这是被吓的呢。
可是,忽然之间,柳飘飘惊叫一声,趴在了地上哭喊起来:“妈呀,李大姐啊,饶命啊,我再也不敢害你的孩子了……”
听了这话,黎婉可是气坏了,她一把揪住柳飘飘的头发,怒气冲冲地骂道:“你作死啊,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哪里来的孩子啊,少叫我大姐!”
她把柳飘飘嘴里的“李大姐”听成了“黎大姐”。
柳飘飘却目光极尽惊恐,全身不停地颤抖着,不停地呼喊着:“饶命啊!饶命!”
她呼喊着,嚎叫着,竟然自己撕扯起自己的衣服来,衣服扯一会儿,又开始自己扇着自己的耳光。
黎婉看到这一幕,倒是笑了,她情不自禁地拍起了手:“哈哈哈,这样真好玩,真好玩,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玩的,继续,继续。”
柳飘飘真的继续着。
黎婉笑得前仰后合。
可是,渐渐地,黎婉发现,事情有些不妙,这柳飘飘真的是在自杀啊。
她下了狠劲地自己打自己。
这样下去还了得,要是她自己把自己打死了,不就赖在我身上了吗?黎婉吓坏了。
她一下子抓住柳飘飘的手:“你疯了吗?啊?”
柳飘飘却盯着她,一脸的凌厉:“我要报仇,你放开我!”
妈呀,黎婉吓得一屁。股坐地上,这眼神这声音,根本不是柳飘飘能有的眼神和声音。
这真的见鬼了吗?
黎婉惊愕地望着柳飘飘。
就像望着一个怪物。
只见柳飘飘哈哈哈地笑着跳着,疯狂地打着自己,她的鼻子眼睛被打出血来了,她却依然不肯住手。
黎婉扑上去试图制止她,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她原本是想制止柳飘飘不要再自残了,却不料她的手也打在了柳飘飘的身上。
“哈哈哈,我终于报仇了!”柳飘飘忽然抽了筋骨似的跌倒在地,一动不动。
黎婉上前,惊恐地试了试她的鼻息。
瞬间,她就瘫坐在地。
柳飘飘——死了。
柳飘飘的鼻孔里,无论是出的气,还是进的气,都没有了!
好半天,黎婉才回过神来,她虚脱似的站起来,定定地望着柳飘飘,心里不断地重复: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侵袭着这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女子。
就在她害怕得不行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柳飘飘的嘴里出来:“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
“你没死?”黎婉几乎是欣喜若狂。
“不,她已经死了。”柳飘飘幽幽地说。
“啊?”黎婉又吓了,她搞不懂柳飘飘这究竟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
她望着柳飘飘,从柳飘飘的眼睛里看出了仇恨,可怕的仇恨。
她感到恐惧,她低声颤抖着说:“你搞清楚,你可不是我打死的,你是自己打死了你自己。”
她以为柳飘飘死而复生是来找她复仇的。
柳飘飘却微笑了:“是我打死了她,不是你打死的,也不是她自己打死的自己。”
“你说什么?”黎婉懵了。
我,你,她?
黎婉感到毛骨悚然。
脊背凉飕飕的。
柳飘飘说:“我不是柳飘飘,我是李金花,就是李文忠的女人。”
啊?
黎婉张大了嘴。
她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
知道人死如灯灭。
死了的尸体被微生物分解化成了水和二氧化碳回归自然了。
她不相信世上有灵魂的存在。
“你,你,你,你是说,是你杀死了柳飘飘吗?”黎婉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柳飘飘点点头:“是我。”
黎婉急了:“你把她杀死了,我怎么办?待会儿警察可要找我呢。”
虽然鬼就在她面前,可她顾不得害怕鬼怪了。
她害怕的是王法。
她上前抓住柳飘飘:“你现在别走,等警察来了,你说清楚再走,我打了柳飘飘,至多是个有期徒刑,我可没犯杀人的罪行。”
柳飘飘,哦,不,应该是李金华摇头:“我的时限马上就要到了,我得走了。”
完了!
黎婉一拍脑门,懊恼地想哭。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杀了柳飘飘!
而这个死了的李金花就要走了。
她一走,柳飘飘不就真的死翘翘了吗?
那样,她不就真的杀人了吗?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就在黎婉急得团团转的时候。
李金花说话了:“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要跑出去了,你别拦着,我不会害你。”
冥冥之中,黎婉似乎懂得了什么,她顺从地点点头。
然后,已经死了的柳飘飘竟然跳起来,拍着手,笑着,叫着,冲出了门。
柳飘飘一路疯跑着,一直跑到了大江边。
她在大江边不停地跳舞,惹得不少人围观。
人越聚越多,柳飘飘停止了跳舞,站定,望着众人,凛凛然地说:“大家都来看啊,这就是前不久南山镇杨庄村杀了母子四人的凶手!”
人们一片惊叹。
南山镇的李家母子四人跳水窖死亡的事,经过朋友圈多次转发,江北市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听了柳飘飘这话,人们开始纷纷议论——
“这怎么回事啊?”
“是啊,不是说是那妈妈把孩子们扔进水窖的吗?怎么又出来个凶手?”
柳飘飘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悲怆地说:“虎毒不食子,三个孩子都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辛辛苦苦拉扯大的,我就是狼,也不可能把娃填水窖里……”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柳飘飘忽然指着自己,一哭一哽咽:“大家看清楚,就是这个人,她勾引了我男人,容不下我们娘儿几个,深更半夜找人来把我们娘儿几个填到水窖里了!我的娃哭着喊着妈妈,说妈妈妈妈我好怕,妈妈心疼死了,可妈妈保护不了你们啊……最小的囡囡才三岁……她也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