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伏宅。
月怜君刚走进内宅的垂花月门,便看到婆婆李氏带着几位公公的几位侍妾站在门内,似乎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母亲,您和姨娘们在这里做什么?晚饭可曾吃了?”
月怜君连忙快走几步,跟李氏打招呼。
心想婆婆倒是大度,听说和几位妾室的关系相处的很和谐。往常她还不信,今日可算是亲眼所见了。
“为娘在这里等你!你随我来!”
李氏闻到月怜君身上的气味,面色不豫地说道。说完带头率先去了后堂。
众侍妾簇拥着李氏像众星捧月一般,神情都不苟言笑。月怜君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也唯有跟在众人身后走,心中忐忑不安。
“小姐,老夫人她……”
蕉儿眼见情形不对,赶紧悄悄出声提醒自家小姐。
小姐没见过这种阵仗,她却在自家里见识过这种事情。看老夫人今天这架势,肯定是要挑新媳妇的错处,要在自家小姐面前立威。
但是,她话还刚说了一半,李氏便回头冷冷地望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低头噤声。
月怜君看到蕉儿脸上的表情,心中便也明白了几分。她虽然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是,她也不可能不跟着去。
左不过就是被训诫一番,也不会真的对我怎样。若是婆婆真对我动手,到时我也要反抗,不会逆来顺受。月怜君心中安慰着自己。
出嫁之前,娘亲已经跟她说过成亲之后会遇到的麻烦,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和公婆处好关系,不能违逆他们。
因为,若是新媳妇讨了婆婆的嫌,那她在伏宅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成亲之后,月怜君见婆婆李氏是个和善的人,也没指使她这个新媳妇做过什么,还免除了她和伏玊每日清晨去他们房中请安的规律。她就以为婆婆随和可亲,是娘亲讲的过于严重了。没想到婆婆却在今天突然带着一群女人将她拦住。
李氏领着一堆女人来到后堂,吩咐把门窗关了,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蕉儿眼看着自家小姐进了门内,她却被关闭的大门挡在了外边,心中十分焦急。她在门口转来转去,担忧老夫人会为难自家小姐。
她在门口徘徊了半晌,想不出一个好办法。终于咬了咬牙,不甘地望了望紧闭的大门,转身走了。
“跪下!”
伏玊的母亲李氏坐在堂屋中间的楠木椅子上,对站在堂中的月怜君轻喝道。
月怜君垂着头,沉默不语,依言跪了下去。
现在的情况,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婆婆她们挑刺。所以,她决定好女不吃眼前亏,看婆婆到底准备如何对待她。
“你倒也乖觉。”
李氏见月怜君没有反抗就跪了下去,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
“你以为为娘今天把你叫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李氏居高临下地望着月怜君,说道。
“必定是媳妇哪里做错了,母亲您要亲自教诲媳妇。”
月怜君语气恭敬地说道。心想,她们摆这么大的阵仗,无非就是为了对她造成压力。那她就配合她们,把这出婆媳大戏演下去。
“这么说,你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站在李氏身边的一位头插燕钗的圆脸侍妄问道。
“媳妇年轻不懂事,若是做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还请母亲和各位姨娘指点出来。媳妇一定会认真悔改,改正错误。”
月怜君说。刻意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她心中也有一些猜测,只怕婆婆对她成亲之后还时常在外行走,早出晚归的作法看不顺眼。
“这么说,你不知道你哪里做错了?”
李氏盯着月怜君,冷冷地说。
“不知道,还请母亲明示。”
月怜君回答。
她当然不能回答“知晓”。若是这样说,婆婆她们肯定又会怪罪她明知故犯。明知道某件事做的不对,还去做,就是故意为之了。
“好!好一个不知道!”
李氏冷笑着从坐位上站起身,走到跪着的月怜君面前,说道。
“我问你,你与玊儿成亲有多久了?”
“媳妇嫁进伏家,已经有……有小半个月了!”
月怜君在婆婆和众姨娘的目光注视之下,难免心中紧张,感到手心沁出了汗意。
她这时候才突然想到,婆婆今天叫她过来,不会是要亲自过问她的伏玊何时圆房的事情吧!
因为,时至今日,月怜君和伏玊还没有正式圆房,仍然是各睡各的房间。
她和伏玊之间的关系真的是相敬如宾了。除了一起吃饭和散步、聊天,他们之间连牵手这样的身体接触也没有。
这些天,她一直在用着各种理由,将他们圆房的事情往后推。伏玊起初还问过她两次,之后便也不再提起了。
他们之间仿佛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都在刻意地回避着这个问题。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迟早要面对,不可能一直拖延下去。
现在,婆婆是对她的拖延感到不满,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吗?所以要逼着她这个媳妇点头同意圆房?
想到这里,一抹苦涩的笑意爬上月怜君的嘴角。
“这半月来,你可为玊儿煮过一顿饭?烧过一次汤?沏过一杯茶?”
李氏问。
“媳妇愚钝,不会做饭,也没有煮过汤。”
月怜君讷讷地回答。
听到婆婆问出的话,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不是问她与伏玊几时圆房。
至于让她下厨房,洗手为伏玊做羹汤,那可就难为她了。她从小到大都没进过厨房的,连盐和糖都分不清。
“你出身不俗,没进过厨房也就罢了。那你可为玊儿绣过一个荷包,编过几条扇坠子?”
李氏又问道。
“这个……夫君有许多……”
月怜君支支吾吾的说,脸色有些发红。她想起伏家前任族长出殡之时,妯娌们对她的奚落了。
“针线女红你也不会?也罢了。那我问你,你今天去了哪里?与什么人见面?”
李氏摇头叹气,又咄咄咄逼人地出声问道。
“媳妇今天去拜访八王爷殿下,见到了……”
月怜君的额头上渗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