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章：山洞
夜晚，深山老林之中。
火苗被夜风吹得飘摇不定，一双纤纤素手又往火堆里加了一些柴枝，以抵御山里的凉气。
“喏！”
月怜君伸手，将烤热的馒头递给背对着她坐在山洞口的人。
云姬望坐在石头上，望着深遂的密林，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有很久了。
“谢谢。”
云姬望轻声说，将食物放进嘴里，心不在焉地咀嚼起来。
“你就不怕我在馒头上下毒？”
月怜君看着云姬望毫不迟疑地将她递过去的食物放进嘴里，有些诧异地问道。
虽然表面上云姬望口口声声地唤她“妹妹”，其实她时刻都在防备着月怜君。
就算是趁月怜君重伤之际对她下蛊，压制了她的功力。云姬望还是很不放心。
之前两人一起乘坐马车，云姬望总是坐在月怜君身边，看似毫无芥蒂地处处照顾她，如同姐姐对待妹妹一般。
实则上，她却屡次试探月怜君，探究她是否真的功气减弱。到了晚上停车休息时，云姬望基本都是闭眼假寐，月怜君每次醒来稍有动作，身边人就会睁开眼睛望着她。
甚至，这个人还防备着跟她一起去西凉，又一起返回十万大山的教众。
云姬望从来不吃别人碰过的食物和水，教众们准备的东西她往往只看一眼，然后摆手示意不需要。
月怜君碰过的茶壶，她也绝对不会喝那壶里的水。更不用说与月怜君同桌一起吃饭了，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似乎，云姬望随时都提防着别人对她下毒或是下蛊。
对人的防备之心如此之重，是被重要的人背叛过吗？
月怜君心中猜想。
大凡冷硬如冰，冷酷无情之人，几乎都是曾经被至亲至爱的人背叛，辜负。才会将一颗原本柔软的心变得坚硬。
唯有如此，才能有力气挣扎着活下去！
月怜君冰冷的心中竟生出几分对女姬望的怜悯之情，旋即又有些自嘲起来。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若是眼前这人真的落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到时她也会拍手称快。
“多么可笑，我在外边拼死拼活，为教中弟兄谋求生路。结果呢，他们却将我拒之门外！”
云姬望仰头“咕咚咕咚”地将半坛酒灌下肚，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知道他们不服我，害怕我，认为我出手狠毒……”
真切的痛苦写在云姬望的脸上。
月怜君有些怔忡地望着眼前借酒浇愁的女子，没说话。
“但是，若是没有我。十万大山早就不复存在了。那些井底之蛙，以为经过那场耗劫之后，本教还如往昔一般辉煌，无人敢试其锋芒？”
“这些白痴，没用的东西，我就不应该心慈手软。早知道就把他们全杀了……”
云姬望顾自边喝酒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借着酒意抒发着满腹牢骚。
“那块挡路石壁也许是山洪爆发，或者地震之类的原因才……”
月怜君本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出口后才发觉自己说的话有多蠢。
“哈哈哈……”
果然，云姬望听了之后大笑了起来，直呼她是蠢货。
“妹妹你还不如说是天外飞石。从天上掉下来一块巨石，刚好挡住咱们的道儿。”
“好吧，这个理由确实有些牵强了！”
自知说了傻话的月怜君拿起另一坛酒，也喝了起来。
若是那巨石并非人为，而是因为某种机缘巧合才挡在山顶 ，挡在进山的唯一道路上，教众们会对此一无所知吗？既然知道，为何不想方法将之移除呢，为什么不知会进山的教主云姬望呢？
总不至于是正巧她们二人走到山顶之时，那巨石才突然冒了出来吧！
但是，用一块巨石将自家教主拒之门外，这方法也太不严谨，太儿戏，太……滑稽了吧！
能挡得了一时，还能挡得了一世不成？
群众难道不知道进山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比如她们现在走的这条小路。
而且，月怜君发现这个山洞中准备了许多东西。有衣物、干柴、火石、砍刀、盐巴……除了不能长久存放的食物之外，甚至还有几坛酒。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会叛变，所以才提前在这个山洞里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半坛酒下肚，月怜君不仅毫无醉意，反而越喝越清醒。她觉得这个山洞也许是云姬望早就预备下的。
“失去记忆的人真好！”
云姬望看着月怜君，神情莫明地嘟囔道。
她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大着舌头说话。
“什么都想不起来，真好！”
“什么意思？”
月怜君不明所以。
这个人为什么又提起她失去幼年记忆的事了？和这个山洞有什么关系吗？
“关于这个山洞的事，你还是不要多问为好！对你没好处的……”
云姬望乜斜着醉眼，意味不明地说道。
“总不至于这个山洞跟我……”
月怜君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个山洞不止与她有关系，还是她曾经的噩梦。
“难道，我当年就是被关在这里……”
月怜君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些稍纵即逝的画面。
在那些画面中，有许多面目可憎的成年男子的影响，以及一个泡在大桶黑紫色药水中的幼小女童。
有的画面上是那些人围在药桶周围，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丢进桶里。有的画面是那女童奋力要从桶中挣扎而出却不能够。
那女童由始至终都在哭，低声饮泣，嚎啕大哭，无声泪流……没有一个画面，她是开心的，脸上的表情是放松的。
“你离开以后，做为替代品的我被关在了这里。受着你曾经所经历的一切。不，是比你曾经历过的还要痛苦十倍，百倍！”
云姬望的脸上浮现出凄楚的笑容，说道。
“每当我疼的受不住了，总有人在我耳朵说我活该，自找罪受。如果不是我将你被关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了长生山庄白庄主，而后他将你救走，我就不会被抓回来顶替你。”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为什么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