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八章：砸伤
白青的脑袋破了一个洞。
是被那几个赶牛车的庄稼汉投掷的石块砸伤的。先前被砸中的时候虽然也感觉到脑后发疼，因为石块并不太大就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伤口并不太大，加之天气寒冷身体的感知变得迟钝了一些。直到这时候由于身体感觉到不适，他才发觉自己脑后流血了，粘乎乎地打湿了头发。
幸好天色暗黑，月儿没有看到！
此时，他心中尚且有些庆幸没有吓到背后的小人儿。
他一时又有些纳闷仅仅只是破了一个小伤口，亦没有流出太多的血，何至于身体竟虚弱地站立不稳。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倒在这四下无人的旷野里，月儿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脑袋没有先前那么晕眩难受了，再次试着慢慢站起身。
就算是为了月儿，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倒在这种地方，让她失了依靠。
但是，一站起身来就感觉头重脚轻，两条腿似踩着棉花似的使不上力气。
白青紧咬着牙关坚持着，身体摇晃了一下又勉强自己站稳了。片刻功夫，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薄汗。
“爹爹放月儿下来，月儿想要和爹爹一起走路！”
白月光察觉到不对劲，语气里带着担心说道。
虽然爹爹再三说他自己没有事，但是她还是察觉到爹爹的身子不舒服，而且是很不舒服。
可是爹爹却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不告诉她。
“爹爹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月儿哦！”
她学着自家娘亲平日里的说话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俨然就是一个为了自家爹爹操碎了心的娃娃。
“多谢月儿的关心，爹爹确实是有些累了。”
白青避重就轻地说着，再次蹲下身来任由白月光从他后背下来，绕到他的身前担心不已地上下打量着他。
星光暗淡，群山的影子似蹲伏在地上的巨大怪兽，白月光无法看清自家爹爹苍白无血色的脸色，看不到他眼中强忍着的痛楚之色。
此时，白青觉得似有无数尖利的钢针在扎他的前额后脑似的，疼入骨髓。两侧的太阳穴又似有人拿着无数小锤子在敲打着一般，鼓涨昏沉。
“哼……”
莫明而又极端的疼痛甚至让他从鼻间逸出难以抑止的闷哼声，身体也止不住地轻微颤抖起来，手掌更是紧握成拳，手臂和额上青筋暴起。
此时他纵然还想要强装若无其事，也是办不到了。
“爹爹不要怕，月儿保护你！”
站直了身体和蹲着的白青一般高的白月光伸出两条小短胳膊，从右侧抱住了他半边身子。
“嗯。”
白青喉咙里应了一声，又点了点头。而后吃力地抬起手臂将小姑娘护在自己的手臂与胸膛之间，替她挡去一些寒凉夜风。
他感觉两人就像这寒冷冬夜里挨在一起的两株小草，互相支撑着熬过眼前的黑夜。
小姑娘说的话就像是一股暖流注入了他的心田，在他原本干枯皲裂的内心里洒下了希望的生机。让他有了对抗黑夜，或者黑夜里可能出现的任何东西的莫大勇气。
或许这就是对于为人父母来说最大的慰籍吧！
月儿还小，还需要他的保护，他自然也不会真的要让这孩子反过来来保护他。只是，听到她说要保护他，他的心中竟觉得好生欢喜。欢喜过后又有一些苦涩与酸意，以及莫明的怅惘之意。
若是月儿真的是他的亲生孩子，他真的是她的爹爹，那该有多好啊！
及至再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终究还是会离开月儿这孩子，他的心情不禁变得黯然。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能否再次站起身来带着月儿找到愿意收留他们过夜的农户。亦不知晓能否找到她的娘亲，将这孩子完好如初地交还给那个面冷心慈的妇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撑过今夜，见到明天照常升起的太阳……
“月儿去拾一些柴枝过来生一堆火，爹爹就不会冷了。”
又过了片刻，白月光轻声说着，欲挣开白青搂着她的手臂。
她听到了爹爹冷得牙齿打颤的声音，心想再这样下去爹爹的身子肯定会受不住，会生病的。
虽然，她的心里其实害怕在未知的黑暗里摸索前行。离开爹爹独自去拾拣柴枝，不知道碰到什么奇怪可怕的东西。但是想着自己要保护爹爹，她就在心中说服自己不要害怕，勇敢一些。
“不要去。”
闻言，白青摇了摇头。想到怀里的小人儿看不到，又开口说道。
“我的意思是用不着生火。爹爹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可以继续赶路了。”
他又何尝不想生一堆火，取暖的同时还能有驱避山林间的兽类的作用。但是，他如今的身体连站起身行走都成了问题，更不用说是去捡柴生火了。
而他亦不放心让幼小的月儿离开他的身边去捡拾柴枝。黑夜对她来说处处都暗藏危险，他不能让她去冒险。
“月儿不会走远的，就在旁边……”
被拒绝了的白月光并不死心，仍旧软语央求。
白青却是打定了主意不同意，不管她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他的身边。
“叮铃哐啷……哐啷……”
夜风中传来了毫无节奏章法的金属碰撞在一起的清越声响，还有啪嗒啪嗒的沉重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清晰，似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行了过来。
“嘘！有人来了。”
白青低声说着，示意白月光不要出声。
那人走得近了，听声音可以分辨出是男子的脚步声。而且，那名行走的男子身上还负着重物，走起路来脚步声音才会那么拖沓沉重。
随着来人越走越近，白青握成拳头的双手亦越攥越紧，身体紧绷，充满了戒备的意味。
“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事情，月儿就躲起来不要出声，记住了吗？”
白青不放心地低声对身边的女娃娃交代道。
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此时他又无力带着月儿逃走，唯愿万一发生冲突时月儿可以平安无事。
“记住了。”
白月光点头，亦轻声答道。
“你们不要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来人在两人数尺之外停下了脚下步，黑暗里响起了粗噶似钝锯锯木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