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九章：炊饼
“爹爹，对不起！月儿不是故意的，月儿也想帮爹爹的忙！”
白月光不情不愿地走到自家娘亲的身边，却仍旧眼巴巴伸长了脖子看白青在做什么。
“月儿乖，站在这里看也是一样的。”
月怜君伸手轻轻拍掉女儿衣裳上沾着的面粉，爱怜地将她有些歪掉的发髻重新绑好。
自家女儿的心思她最清楚不过了，站得那么近，肯定是想想要学习长寿面的做法。她乐意进厨房这一点，倒是和某人一模一样。
一大一小，母子二人站在厨房的门口，皆望着背对着她们站着的那个人。看了好一会儿，不觉就入了神。
恍惚间，她的眼睛产生了错觉，把那个在案板前忙碌着的白色身影看成了别人，禁不住轻呼出声。
“白……”
她要唤的是“白泽”。可是，才说了一个字，她却似忽然被惊醒了一般，瞬间恢复了清明。
不，这个人怎么可能是白泽。
白泽和白青，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绝无可能使人混淆。之所以会产生错觉，只是因为从前她也是站在这里，看着白泽忙碌着为她做各种各样的吃食。
是因为分离太久，太思念他了啊！
月怜君不觉心下慽然。
“呃？”
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白青有些不确定地回头看了一眼，却清清楚楚地瞧见了月怜君眼中来不及收回的失望之色，以及，其它一些更复杂的情绪。
这是什么奇怪眼神？为什么这人要这样望着他，是认为他做的不好吗？他在这里给她女儿做长寿面，她不过来帮忙也就罢了，还敢嫌弃他？
白青见对方没有要与他说话的意思，有些烦闷地摇了摇头，继续忙他手头的活计。
管她心里怎么想他呢！反正明天天一亮他就立即离开此地。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再无任何关系。
既然月怜君不认识他，那他继续冒着随时有可能被她杀死的风险留在这里，就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虽然，他离开了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这世间也没有什么人等着见他，没有什么地方是他必须要去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他非做不可的。
“爹爹，月儿可以帮忙生火！”
看到案板上躺着切好的面条，爹爹在往锅里舀水，白月光忙又自告奋勇地说道。
就算别的事情她都帮不上忙，生火烧水的事情她还是会做的！
“月儿你要是实在想帮忙，就去堂屋里待着，什么也不要做。等我做好了长寿面就端过去给你吃。”
白青到底还是嫌月怜君母女俩呆在厨房里碍事，把她们撵了出去。
何况，被她们母女二人四只眼睛盯着看，如芒在背，他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快要被盯出四个大洞出来了。
过了半晌。
白青不仅做好了长寿面，还顺便焖了一碟蘑菇兔肉，又炒了一碟白菜。
风干兔肉和干蘑菇是在屋后柴房里找到的，白菜是白月光煮粥时剩下的大半颗。
和的面也有些多，做了三碗面条之后还剩下不少。于是，他就又烙了几个炊饼，撒上一小撮从厨房里找到的黑芝麻。为了使黑芝麻的香气能够充分发挥出来，还用石舂将芝麻碾碎了。
“好香啊！”
原本规规矩矩坐在桌前等待的白月光闻到香味，忍不住使劲吸了吸鼻子，站起了身往门口的方向不住张望。
“月儿，好好坐着。”
月怜君轻声喝斥道。
不就是一碗面嘛，至于如此这般神神秘秘的？还不让她们在一旁看，倒像是个害怕她们会偷学的厨子似的。
这人倒是高估她了，就那么远远地看几眼能学到什么？就算他想教她，她也学不会啊！
若非当初白泽教了她无数遍，她这个打小就没进过厨房的人连粥都不会煮。就凭着煮粥的手艺能把自家女儿养得白白嫩嫩，有时候月怜君她自己想想，都觉得是个奇迹。
好吧，如今是女儿做饭给她吃。这么算起来的话，是女儿在养她啊！
月怜君一时有些替自己汗颜。
“开饭喽！”
白青托着一块木板，上面放着几样吃食走进堂屋，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先将一大一小两碗面分别放在母女二人的面前。
“哇！看着就好好吃，还有荷包蛋！”
白月光欢呼一声，又使劲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陶醉之色。
爹爹做的东西好香啊，看着也好好看啊！比集市上卖的看起来还要好吃得多！
咦！
月怜君看着眼面的碗，心下不由得有些惊讶，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白青一眼。
只见碗里的汤清面白，色泽匀净，汤面上还浮着一层切碎的碧绿葱花，又点了几滴透亮的黄色香油……仅看这卖相，就令人胃口大开，禁不住食指大动。
眼前所见，这还真的不仅仅是一碗面而已！而是一碗做得很讲究，完全不输给当年月府大厨的水平的长寿面。
“怎么样？”
白青面有得色地问道。
他这手做面的手艺，可是寻常酒楼的师傅也比之不及的。来这里的路上，他没少靠着这个混吃混喝。
“好吃！爹爹做的长寿面最好吃了！”
白月光已经开始吃了起来，嘴里含着面条，口齿不清地夸赞道。
刚才就只吃了一碗粥，闻到香味，她感觉自己又饿了。所以，就不客气地先开动了。
“慢慢吃，别只顾着吃面条，也吃些菜！”
白青又将两碟菜和一碟炊饼放在桌面上，语气中有着连他自己也未觉察到的爱怜。
“这个……”
月怜君指到碟子里的炊饼，脸色变了。
“炊饼啊！你没吃过？”
白青有些不明所以地说道。
“对了，这个芝麻我也是在厨房找到的。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幸好还没坏。”
此时的月怜君却似丢了魂一般，对方说的话完全没有听进去只言片语，而是怔忡地伸出手拿了一个炊饼，再慢慢缩回手，放在唇边，咬了一口，咀嚼起来。
她的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着，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
“啪嗒！”
拿在月怜君手里的炊饼掉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