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小木屋里,只有一盏快要燃尽的烛火,明明灭灭。一个人蜷缩在屋子里床上靠墙的角落里,头埋得死死的,叫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就在这时,小木屋的门被打开,一束阳光照射进来,给这个阴冷的房子里带来些许温暖。那人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但只是瑟缩了一下身子,把头埋得更深,没有再做出其他反应。
“吃饭了。”来人说道。
木屋里静静悄悄,没有人回答。
来人把手里的碗放下,走过去换了一只新的蜡烛,就在这时,那个蜷缩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突然拉住了来人的衣角,用极尽沙哑的声音说道:
“卲谦公子,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死?”
烛火重新点燃,显出那人的脸,正是从江州消失不见的卲谦,他面无表情,烛火摇曳下,他的脸有几分阴森恐怖。
“你不要再问我了,我也不知道。”
“那你让我现在去死吧!”那人大喊着,竟然要去夺卲谦身上的佩剑,卲谦躲闪不及,又怕伤害到这人,一时之间竟然有点狼狈,就在这时,一个人走进小木屋,一把夺去卲谦的佩剑,大喊一声:
“裴秀秀!你就这么想去陪你那个夫君吗?!”
没错,这个不人不鬼的人正是裴秀秀,她没死,还被文瑄掳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的地方,囚禁虐待。
不过囚禁是真,虐待——只是自虐罢了。
裴秀秀趴在地上,突然发出及其悲苦的叫声,她哈哈大笑,却更像是在哭——“我的夫君被你害死,我的儿女被你烧死,你竟然还要我爱你?文瑄,你是疯子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卲谦知道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捡起自己的佩剑转身走出了小木屋,结果没过多久,文瑄也出来了。
“这个女人疯了。”文瑄说道。
卲谦不想听这些:“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还想着走?”
卲谦觉得文瑄真的越来越婆婆妈妈了,老是说一些废话:“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在这林子里待了这么久,现在你有时间了,我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我今天看到江意许了,她还是没有恢复记忆吧?”
“文瑄!”
卲谦听到江意许三个字就炸了,他抓住文瑄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都是你威胁我的,你现在还想威胁我,没那么容易!”
说完,卲谦转身欲离开,文瑄凉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就像一个地狱来的魔鬼一般:
“你走吧,我保证,你人还没到江意许那,她就已经知道了五年前那个夜晚的真相。你觉得,知道真相的她,会用怎样的态度对你呢?”
卲谦停住了脚步。
文瑄笑了。
“你知道的,如果真相曝光,她有多恨我,就会多恨你。”
—— ——
江意许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她梦到自己站在云上,然后从云里伸出来一个东西,把她推倒,用尽全力地捶打她……江意许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没有意外地看见瑟瑟踩在她的被子上。
“瑟瑟,下次不要跑到我床上来了!”把瑟瑟从床上拎下来,江意许一边活动自己的额脖子一边走到桌边喝水,看着窗户外面的熟悉景色,江意许才回想起来——她已经回到文县了。
她现在,正住在她的梅青苑里,不会再有任何的危险。
江州的一切,已经成为过去了。
七天前,她还待在江州,陪同文璟做着扫尾工作,越了解这个案件她就越心惊,就在她心理压力大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两个不速之客出现了。
一个是她见过的。刑萝月,刑家的小公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文璟,所以在刑萝月用不善的眼神看她时,江意许心想隔着面纱还是能承受她的眼神的。
小姑娘嘛,吃点没有必要的醋她还是可以理解的。
更让她有点受不了的人其实是另外一个人,那人叫邢留,是刑萝月的哥哥,据说是现在文国的护国大将军。但是这个护国大将军却像神经病一样,老是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这对兄妹真的很可爱,哥哥知道妹妹喜欢文璟,又担心路途遥远妹妹出事。便只有自己亲自跟过来,江意许还得知刑留的妻子还在家待产呢,所以为了和他们一起赶快回去,文璟加快了自己的节奏。
“你这个臭丫头!老是自作主张!小时候那么听话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呢!”
“你管我,我爱怎样就怎样,而且我是来找文璟哥哥,又不是来做什么坏事,反倒是你,不在家里陪嫂子,跟着我干嘛!”
两兄妹在院子里斗嘴,吵的不可开交,文璟端坐在一旁,看着案卷,跟没事人似的一点不受影响。
但是他不理他们,不代表他们不会找上他。
刑留抓起文璟的衣领,对着刑萝月喊到:“我知道了,是文璟把你带坏的!你个死文璟,带坏我妹妹,看我不弄死你!”说着竟然要伸手去打文璟,被刑萝月直接拦下,双手叉腰破口大骂道:“你冲人家文璟哥哥发什么火啊,你还是赶紧回家陪嫂子吧你!”
“你以为我想来啊,还不是你嫂子让我来的……”
…… ……
江意许站在院子外面,看着里面的三个人,只觉得眼前的场景无比得和谐。两个人吵吵闹闹,另外一个人安静看书。这是要多长时间的相处,才能培养出来的默契。
这份默契和温暖,是曾经她和邵谦还有筱筱他们所拥有的,但是现在,江意许却觉得有点看不清了……
江意许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去租了个马车。事实上也没有人需要她告知,大家都只是合作关系。
两人一起来,孤身一人走。人生的旅途上,孤独才是常态啊。
拎着行李离开的时候,太阳刚刚出来,路边的小草上结着昨夜的雨水。
江意许最后望了一眼江州,决心把这里的一切都抛下,回去就做两件事——找邵谦,查文瑄。
结果就在马车启程的时候,有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从江意许的包袱里钻了出来,江意许惊喜地叫出声——
“瑟瑟!”
“喵~”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江意许的包袱里还睡着了的瑟瑟舔舔江意许的手,露出慵懒的表情。
江意许无比庆幸自己的包袱没有扎紧,不然瑟瑟就危险了。
江意许更开心的是——她,终于不是孤独一人了,她终于有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