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顾清风还不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的时候,在他还算是俊朗帅气的时候,他有一个朋友,名叫做秦火,用顾清风的话来说,长得就是“勉强像个人样吧”。但是清流对此表示疑怀疑,什么叫做“勉强像个人样”?他可是记得刚刚进来时,顾清风对他和文璟的评价也是低的不能再低,早知道他和文璟,那长相可是没得挑的,都不能落他句好,可想而知,这秦火,估计也是个美男子,不过是被顾清风丑化了而已。
顾清风可不知道清流心里的千回百转,继续说着他和秦火的故事。那眼波流转的样子,明显就是已经陷入了回忆里面。
顾清风有风,秦火有火,两人在江湖上初出茅庐,也算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江湖上取得了不小的名气。顾清风善于用风来给人制造幻术,秦火擅长用火来给恶人教训,秦火借助上顾清风的风,在江湖上那是风光不已。
两人合作,默契不已,一时之间,两人的名气让江湖之中作恶多端的恶人们闻风丧胆,但是不知为何,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秦火变了。
秦火不再是以前那个嫉恶如仇的他,一开始,还只是遇到不平之事以“跟自己无关”为由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到了后来,甚至是主动去迫害那些好人,杀害平民百姓。顾清风劝他无果,两人分道扬镳,从此以后,顾清风往南,秦火就往北,顾清风往西,秦火就往东,两人再也没有相见,如此分隔,一分就是四十年。
“我现在还想不明白,你说他怎么突然就那样了呢?嗯?怎么就突然变成那样一个坏人了呢?他以前,不是最讨厌怪人的吗?”
顾清风一边喝酒一边说道,也是失态了,胡子上都沾上酒了,他自己还不知道。
文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站在一旁,低头默然。清流倒是想说什么,他想说好人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他还想说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可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当事人都说不明白的事,他一个晚辈,能说得清什么。
“唉……”
顾清风长叹一声气,摇了摇头道:“也罢,都过去了。我曾经发过誓,他秦火在的地方,就不会有我顾清风。但是如果我碰上他了,那么我就一定要阻止他继续作恶。”
文璟低着头说道:“所以说,前辈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把秦火给引出来?”
顾清风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没错,我到光明镇之前,秦火就把这里霸占了,他在这练功,会有一些物质散发出来,这里的人们长年累月吸收那些有毒物质,再次碰到,就会引发体内的内火然后引起自燃。我出面的话,他肯定不会出来,所以只有你们这些外人,你们这些内力深厚可以抵制得住他的自燃物质并且中毒不深的你们,才能把他引出来。”
清流说道:“可是我们要怎么引他出来?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人人都知道你西门顾老爷子有本事处理那被内火烧死的死尸,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清流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他觉得很可疑,甚至认为,这个顾清风有问题。
顾清风哈哈大笑,笑得胡子都在发颤,在清流以为顾清风要笑背过气去的时候,顾清风停了,特别认真地看着清流道:
“我刚刚跟你们说,我和秦火分道扬镳,是多少年前的事?”
清流不知所谓:“四十年。”其实他有点怀疑,因为他记得顾清风他们的事好像没发生在那么多年以前……
清流还在想着呢,那边顾清风已经开始行动了。只见他伸出右手,把自己从头到脚轻抚一遍,随着他的动作,之前那个老态龙钟的白胡子老头消失了,跟着出现的,是一个丰神俊朗,眉目清秀的俊秀少年。
清流:……
文璟:……
顾清风:“幸好我刚刚试探了你们一下,不然就你这半点不识江湖事的样子,想装个为民除害的江湖好汉,都没人会相信!”
开口,却不是少年音,是二十五六岁上下的青年男子声音。
文璟笑道:“方才前辈自称‘在下’而非‘老朽’,晚辈已有所疑问,只是碍于情面,觉得没必要提出,而此番前辈以真面目相待,晚辈也不想再多说,前辈,您这,也不是真面目吧?”
顾清风“哈哈”一笑:“我看啊,就你还有点脑子。没错,现在的我确实不是真正的我,但是,却是秦火最熟悉的我。”
清流接道:“四年前……的你。”
顾清风点点头。
“我现在长什么样,不是你们这些晚辈可以见得的。你们现在只消回去好好做准备,把秦火给我引出来,就算是功德圆满了,待事成之后,我定会去府上把那位有缘人给救回来。”
说完,顾清风就丝毫不留情面地喊了声“送客”。然后文璟他们身后一直无人问津的凳子突然一软,变成了两个半蹲在地上的小人儿,昂头看着他们说道:
“两位公子,请吧。”
文璟面无表情,往外走去,清流拍拍自己的胸脯,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坐下去。
这么小个小人儿化身成为的凳子,他可没舍得坐啊!
文璟走在前面,面色冰冷,不知在想什么。
…… ……
回到客栈,江意许还是和之前一样,平平躺着,身体半透明,呼吸轻浅。可就是这样的她,却是文璟和祈安最好的安慰剂。不管祈安再怎么哭再怎么闹,给他吃饱喝足后放到江意许身边躺着,他就会乖乖地睡着。
血缘关系,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文璟在江意许身边躺下,伸手握住江意许的手掌,感受着掌心那微弱的温度。他紧了紧力气,翻身在江意许额头印下一吻。
“许许,等着我。”文璟呢喃道,“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半晌,文璟就像是在对自己承诺一般点点头,补充了一句: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