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巧扶了扶心口,面无表情道:“距皇上受伤失踪多久了?”
相书大人有些犹豫,可看见柳香巧的眼神以后,也不敢再隐瞒,他惴惴不安的道:“到现在已经三日了。”
她接着问道:“这三天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没有,臣已经派人去找了,那些将军士兵也在寻找,一直无果。”
已经三天了,白永嘉受了伤失去了踪迹到现在已经三天,这三天不知道伤势怎么样了有没有得到救治,更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柳香巧只觉得心头剧痛,喉头一股腥甜味涌上来,压都压不住。
她捂嘴咳嗽,手帕上竟然有点点红梅,她有些怔然,她吐血了。
“皇后娘娘!”相书见到柳香巧手帕上的血迹大呼一声,心急如焚。
柳香巧面如金纸,嘴巴里一股子血腥味,她想要安慰一下相书,让他不要担心,可是刚一张口,便觉得晕眩不止,本来是坐在椅子上的,却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皇后娘娘!”相书又是一声喊,看着柳香巧倒在了椅子上,连忙大呼:“来人啊,来人!”
守在外面的宫女太监闻声也顾不上失礼了,连忙推开了房门,见到了紧闭着眼,嘴角还有血迹的柳香巧也是吓了一跳。
相书伸手挥了挥,眼里满是急色,有心想要去看一看柳香巧的情况,可又于理不合,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快,快请太医!”他的声音发颤,也是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现在皇上去了边关,路上遭遇袭击,生死不知,宫里皇后有吐血昏迷,这对相书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同时对朝堂也是一个打击,朝堂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动荡不安。
有太监闻声跑了出去,相书大人心里虽然着急,也知道这个消息不能让旁人知道,幸好这里的几个人都是柳香巧的亲信,倒是不用担心他们走漏消息。
贴身宫女春桃进屋的时候就奔到了柳香巧的旁边,看着这样的柳香巧也是心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用帕子帮柳香巧擦掉嘴角的血迹,看见柳香巧手上鲜红的手帕,又是着急又是害怕。
“你们把门关上,春桃,将皇后娘娘扶到软榻上去。”
春桃闻声擦了擦眼泪,和另外一个宫女一起将柳香巧转移到了软榻上。
太监的速度也很快,没过多久就请了太医来,太医也是跑的满头大汗,还来不及歇一歇,相书就道:“快些给皇后娘娘看看,她刚刚吐血了。”
太医听见这话哪里还敢歇息,连忙到了软榻边上,搭了一层绢布开始把脉。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还有相书都紧紧的盯着太医,太医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将注意力集中在脉象上。
本以为太医以来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这个太医坐在这里好一会儿了,眉头一直紧紧皱着。
相书有些不耐道:“怎么样,太医,皇后娘娘没事吧?”
太医听见声音收回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相书一惊,连忙道:“太医你何故如此?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
太医跪在地上,声音颤抖:“老臣愚钝,皇后娘娘的脉象实在是奇怪,老臣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了啊。”
“什么?连李太医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怪相书惊讶,李太医算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了,一般的疑难杂症他都有办法,可是此刻却对柳香巧的病情毫无办法。
这让相书心都凉了,也只能挥挥手让人送了太医回去。
柳香巧一直安静的躺在榻上,相书不放心便也守在外面,只等着她醒来。
她没有躺多久,在相书喝第二盏茶的时候,便有宫女推开门急急道:“相书大人,皇后娘娘醒了。”
相书起身进了屋,柳香巧躺在软榻上,因为有帘子遮住了,倒也不算是失礼。
“皇后娘娘感觉怎么样?”相书关切道。
柳香巧从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子好像大不如前了,浑身上下都有些难受,而且还很无力,像是使不上力气来。
但是这个不能告诉相书,甚至不能告诉任何人,她的身子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状况。
“相书大人不必担心,本宫感觉身子好多了。”柳香巧的声音从帘子里传出来。
相书听见这句话松了一口气:“刚刚让太医来诊治了,可是太医竟然也看不出皇后是什么情况,臣在想些要不要再请几个太医来看看?”
柳香巧已经听春桃说了,李太医都没有诊断出来她的病因,她自然不认为其他人能看出来,可是相书大人是真的担心她,便也答道:“其实本宫感觉身子已经无碍了。”
“想必事因为这些日子有些累了,便会这样的,本宫休息几日应该就好了。”
这是不请太医的意思了,相书心里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可是也不能违背柳香巧的意愿,便也离开了皇宫。
柳香巧等相书走了以后,又压抑不住的开始咳嗽,而且这次又咳出了血。
“皇后娘娘!”春桃担忧道。
柳香巧喘了口气,心头疼的厉害,却不提请太医的事情,又躺下睡了过去。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她还是按照往日的时辰起身,准备去上早朝。
春桃一边伺候她穿衣裳一边道:“皇后身体吃得消吗?”
“本宫没事,昭明一个人应付不来那些大臣,本宫得和他一起去上朝。”
她脸色很苍白,便叫春桃细细的给她上了妆,显得气色好一些。
下了朝以后,白昭明便牵着她的手,关切道:“母后可是不舒服,我看您都没什么精神。”
柳香巧安抚道:“母后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可能不能帮昭明批阅奏折了,昭明自己可以吗?”
白昭明重重点头道:“母后就安心休息吧,昭明这些日子一直在学,自己也是可以批阅奏折的。”
将白昭明送到御书房,柳香巧便也坐在另外一边,开始写信。
她身子情况不容乐观,得找沉香进宫来一下。
宫里的太医都差不多,李太医没有诊治出来,其他人肯定也不会对她的病情有什么帮助,沉香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可是当初和她相处过程中也了解到了沉香的医术是很不错的。
而且在这个时候她要找人来帮她治病,就得找能够信任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沉香符合这个条件了。
信送出去以后,柳香巧就安心的休息,也不去操劳什么事情,白昭明以后是一国之君,这些事情他总要学着去处理的,现在也就当是对他的锻炼。
沉香来的很快,第二日的时候,同济堂的四色便带着乔装成宫女的沉香进了宫。
柳香巧身子越来越没力气,坐着就觉得头昏眼花的,便躺在了床上,沉香来的时候,便看见一脸苍白的柳香巧。
虽说两人关系很不错,可礼不可费,沉香走到床边福了福身道:“沉香见过皇后娘娘。”
柳香巧被春桃扶着坐了起来,见沉香福身连忙道:“你不必如此多礼,快些起来吧,春暖,看座。”
春暖是柳香巧的另外一个贴身宫女,听见这话便端了椅子过来,请沉香坐在了床边。
柳香巧有些感动道:“你但是快,这么远的路一天就赶过来了。”
沉香接过了春暖递过来的茶,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又转头对柳香巧道:“看信里说您的病不容乐观,便也不敢耽搁,赶了过来。”
“信里也没有说明白,民女替皇后娘娘把脉吧?”
柳香巧点了点头:“宫里的太医诊断不出来,本宫感觉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想着你医术好,便想请你来帮本宫看看。”
她伸出了手,沉香搭上了她的脉搏。
两个宫女一直注意着沉香的表情,柳香巧也一直看着她。
沉香开始本来还是有着笑意的,可开始把脉,笑容就慢慢没有了,表情凝重,眼里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
柳香巧看见她的表情,心里也渐渐沉了下去,静等着沉香说话。
沉香把了很久的脉,眼里已经隐隐带着泪了。
柳香巧觉得气氛太过沉重,也就故作轻松道:“沉香,本宫到底是什么病?把你吓成了这样?”
不成想沉香听见柳香巧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抽抽噎噎的道:“皇后娘娘,您……”
欲言又止。
“无妨,说吧,本宫受得住。”柳香巧淡淡道。
沉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春桃和春暖都捂住了嘴,差点就要惊呼出声,随即就是大颗大颗泪水流下来。
春桃终是不愿意相信沉香的诊断,往日里懂事知礼的宫女,此刻狠狠的瞪着沉香:“你胡说!皇后娘娘才不会这样,她还这么年轻,问怎么可能就像你说的这样了!你是在骗人!”
柳香巧听见沉香的话身子也有些僵硬,她从未想过自己在这个年纪就要离开人世,她本以为她还可以和白永嘉一起好多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