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渡闻言只低头敛目道：“与旁人无关。”这件事情错都在他，是他急于求成，欲望吞噬了他的心所导致，旁人也不过是伸出了手助他一臂之力而已，吞下药物的是他，渐渐成瘾，最后坠落于淤泥黑暗中的也是他。
白墨云瞪着眼睛看他半响，关渡感受到她的目光，竟是直接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多A货的模样。
白墨云见此又气又无奈，思绪一转，沉吟片刻再次问道：“你为何变成了鲛人？”
这个问题不算敏感，关渡抿了一下发青的唇瓣，道：“鲛人珠。”
鲛人珠……白墨云皱眉想，这应该是每一个鲛人都有的东西，先要这东西也得从鲛人身上取，那难不成是南沉帮他的？
白墨云捋着自己吹在胸前的乌发，低头一看一手的细碎沙子，方才想起自己被沙漠狼扬了一身沙子的事情，微微一顿，叹气道：“那你认识南沉吗？”
关渡道：“是他的师兄。”这个他指的就是原昭，关渡不想暴露自己和原昭的关系，遂不说师父，以“他”代指。
白墨云想起南沉把原昭踩在脚下打的满脸血的模样，迟疑的想对方怎么可以会剥了自己族人的鲛人珠给原昭，嘴角一抽，想着肯定是原昭自己想办法弄到的。
话已至此，最关键的事情关渡不愿意告诉她，白墨云自己也猜了个七八分，便不再去问了，她推开马车的窗户，看到一处绿洲在远处显露出一角。
马车在白墨云的驾驶下到了绿洲边上停下来，绿洲边缘围绕了一圈断垣残壁，石缝中生着生命顽强的杂草，看起来这原本是一座城池，不知为何荒废成了这的模样。
白墨云下了马车举目望去，看见几排楼房，低低矮矮的散落在绿洲上，有一条清澈流水顺着草地蜿蜒穿过，水面倒映着明月，闪着细碎的光，清澈的可以看见水底的沙石，她走到旁边，伸手去撩了撩水面，抬眼看走过来的关渡，道：“这里有水，一会你把你头发上染着的颜料清洗掉吧。”
她说着又把视线落在水面上，“你是能吃别的食物的对吧。”
白墨云记得，当初那做城里面关于挖人心脏的妖魔传的更甚的时候，关渡尚且还和她一起笑眯眯的吃糕点，所以并不需要一日三餐皆以人肉为食，而且看渡刚才给她展示的恢复能力来，恢复力并不能做到白骨生肉的效果，不然就不会留下来一个坑坑洼洼的手臂了，而且恢复一次看渡发青的唇，怕是也对他自己有不小的影响。
关渡有些事情不愿意告诉白墨云，但绝对不会对她说谎，闻言低低应了一声，白墨云单膝跪在溪水边，关渡站在一旁低头看他，眼底氤氲气意思说不明的情绪，“但是，若是不吃那些恶心的东西，我会焦灼难安，理智消失，变成另一个我……”
这正是关渡这几天一点食物都不敢沾染的原因，他怕自己突然抑制不住自己内心嗜血食人的渴望，漫漫沙漠之中从那里找另一个人呢，除了白墨云他别无选择，所以他啃了自己的肉，只为了不伤害到白墨云。
白墨云握紧了手，亦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站起来转身去拿了干粮递给关渡，浅墨的眼睛看着他，目光流转，是一片无奈之色，“你若是发狂了，我便把你打昏回去。”
灰白的发丝浸染在水中，很快被流水冲洗成原本的发色。
发丝在水中雪白一团，关渡伏下身子轻轻用修长苍白的手捋过发丝，一点点抚顺，直至用植物做成的染料尽数褪尽，方才起身，把长发拢在身后，用布巾一点点搓干。
白墨云也刚沐浴好，换了一身灰蓝色的衣衫，用料是粗布，和细嫩的皮肤摩擦，使的她掩盖在衣服下的皮肤很快红了起来，不过她倒是不在意，沙漠中的条件不好，她不挑剔，乌黑墨发擦的半干，散在身后，衬的她面容肌肤如美玉莹白。
她走到关渡身旁，正准备蹲下身帮他擦干净头发，耳尖微动，捕捉到一丝笑声。
这茫茫沙漠中，又不知从那里来了一个人？白墨云心想着，和关渡对视一眼示意一次奥，便去从笑声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断壁残垣边，一片低矮的草杂乱的生长着约莫有半人高，细细的叶子碧绿色，风吹来时摩擦到一起，便发出类似于笑声的声音，白墨云在边缘站定，心中了然，想着原来世草叶发出的声音，争准备转身离开，忽然脚下传来把什么东西踩进土里的触感。
她移开脚低头去看，只见一截白森森的人指骨裸露在漆黑的泥土外面，骨缝中夹杂了泥土，骨节曲起，被白墨云踩的基本上要全部压在泥里了。
脚下的土地湿润，想来应该是这里不久前踩下了一场雨，把这截骨指洗刷出来了，白墨瞧了几眼就不在意了，因为在这样一个荒废的城池里面看见人的骨头并不稀奇，想来应该是这城中原本的住着的人吧。
白墨云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脚踝，她拉扯了一下啦不动，垂眼看去，是一段细茎细叶的长草。
这跟草的韧性着实不错，白墨云抬起腿，看着它在自己脚踝上生生勒出来一圈红印记都没有断开，不得不蹲下伸手去解开，心中疑惑这草的古怪，留意了一些。
她手指方方触及到脚踝上，拿长草忽的一动，眼看就要顺着她的指尖缠绕到白墨云的手上。
白墨云指尖瞬时间凝起一内力，生生将长草割断了，脚下一用力跃出几丈远，她回头去看那长草，发现断了的长草要拽着身子，断口出迅速愈合，长的越来越长，蛇一样在风中扭动身子朝着白墨云飞射而来，像是不缠住她就不罢休。
白墨云心惊的笑着这是什么怪异的草，动作丝毫不落下，快速移动，转身运起轻功欲离开这里。
这时，她脚边的不过刚刚到脚底的草忽然疯狂的长高，把白墨云生生从半空中拽下来，争先恐后的缠绕绕住她的四肢，把她往后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