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沉摔门离开,室内原本紧绷着的气便消失不见,白墨云被南沉一把推到榻上,她直起身子,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唇瓣,用力之狠把唇皮都磨破了,渗出丝丝血迹,她也不介意,伸出猩红的舌尖舔掉,纤长的雪白手指轻抚右边脸颊上覆盖的面具,下一刻,白墨云便干脆利落的摘下来。
把面具捏在手中,她侧脸看向不远处梨花木雕的梳妆台上的硕大的光滑镜面,镜子里清晰的映出她此刻的面貌,也清楚的映出她眉目间的傲气和不屑。
她白墨云从七岁开始就在战场上摸滚打爬,浴血奋战,生死离别见的太多,尸山骨海更是太多太多,而且要想从没有人扶持和提携的情况下当扇风一国将军,她拼的就是一股狠厉之意,还要为人圆润,与军中小到冲锋陷阵无名小兵,大到将军军师交好,自己打点人脉,战场上也是不要命的冲,早些年事她浑身戾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眼角三分笑意戾气纵横眉尖,嘴角天然带笑手中刀剑无眼,说的就是她,后来因为身居高位,又回到了京城内,渐渐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敛去了,心性也不如以前那么尖锐逼人了,而是却从来不会软弱,不会妥协。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从来都知道什么该摆在第一位。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南沉,又强行接收了阿莞的记忆,免不了被有所影响,她喝下那杯毒酒,大半原因是因为阿莞的记忆影响,她当时虽然口中说自己不是阿莞,可是刚刚从那记忆中回过神,下意识觉得自己确实欠了南沉,因果轮回那杯毒酒她也应该喝下去,小半部分是因为她想要见沐青枫。
莫要说她自私自利,因为天下没有不为自己考虑的人,若她不是有了鲛人珠,那杯毒酒就不止要挥她容颜,连命也一同要了,而且当时她也不知沐青枫被毁了手脚经脉,成了废人。
后来喝下那杯毒酒后,阿莞记忆对她影响力就几乎没有了,南沉所提出的要求,她原本只思考了片刻便觉得这是最为方便的法子了,但是轻易答应不妥,难免南沉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于是她伪装了自己的情感做戏给南沉看。
只是在看见沐青枫为她断了手脚经脉时,说没有触动是不能的,人非草木焉能不能无情。
白墨云抚摸自己红肿的唇瓣,眼神莫名,她自己要不清楚,那一吻,目的究竟为何了。
她是因为情动,还是为了试探有鲛人珠的自己可否用自己的血恢复沐青枫的手脚经脉?
不过最后她的目的还是后一个,白墨云已经欠了沐青枫太多太多,手脚经脉具断,成为一个废人的付出实在是太大,于是她发现自己的血对沐青枫的手腕经脉没有作用后,她便干脆利落的挖了体内的鲛人珠给了对方。
她知道南沉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吃,也想借此测试一件事情,总而言之,似乎她做每个看似忍辱负重,情之深的举动,目的都不是单一的,都是因为她衡量之后,思索之后,认为这个是最为妥帖的,并且有足够把握的,才去做的。
这么一想,自己还真是无情到可怕的地步啊……白墨云漫不经心的想,手上一用力便捏碎了手中南沉给她的秘银面具,秘银面具化作几块碎片,又被她泄露出的内力碾压的粉碎,白墨云拍了拍手,把细碎的银色粉末抖落在地毯上,眼底三分轻蔑三分傲然四分狡黠。
她可不是南沉那样喜欢遮遮掩掩的人,也不喜欢对方给她的面具,毁容又如何,只是看上去更吓人了些,她全然不在意,刚才在南沉面前表现出来的厌恶不过是她故意做出来的。
白墨云甚至凉薄又无所谓的想,自己虽然喜欢沐青枫,但是绝对没有到了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的地步,说出伤害对方的话,她会难过,但是绝对不会后悔,借南沉这次机会,她也能和对方划分界限,然后主要专注于夺回夏北国的皇位。
从赫连澈告知她的身世开始后,这就是她目前为止最为重要的目标了,情爱之事,还是等她解决了完这件事之后再说吧。
白墨云勾出自己颈项上南沉帮她重新带上的那条项链,嘴角笑意清浅,她准备验证自己的猜测了。
她之前以为阿莞的记忆就是在这鲛人珠里,后来她细细回想一番察觉,出许些不对劲来。
原昭和南沉都说过,项链是孕养她的神魂用的,为了更好的恢复记忆,还要选天时地利人和,可是这两样,她一样都没有占。
先是项链被夺取后七日未戴在身上,那么按理说,它若是一直带着才有用的话,南沉后来又非要再给她带上一条项链的行为,应当是毫无意义的,可是若是不需要一直佩戴,那么她带了那么久想必效果早就达到了,南沉又何必再给她一条项链呢。
而且给她换上鲛人珠也是在她濒临死亡的时候匆忙换上,按理说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从南沉之前的让她休息三天来看,应该是三日之后才对。
当时陆冠也不对劲,南沉打不过沐青枫,他拿自己威胁沐青枫无可厚非,可是为何要直接刺进自己的心脏里面?明明只要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便可起到威胁的作用,陆冠是南沉的师父,理应知道南沉想要做什么,怎么会直接破坏南沉的计划,不管不顾的刺心脏这样的致命点。
还,陆冠当时还一匕首狠狠的扎进了原昭是心脏里,要知道原昭也是他的徒弟,没有道理他只帮之前大吵一架的大徒弟,想要杀死自己的小徒弟。
最后一个白墨云猜不出来原因,不过前几个她隐隐有猜测。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掩饰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就是,阿莞的记忆从来不是寄存在鲛人珠里面,而是在项链里面,而鲛人珠的作用,恐怕只是遮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