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湄小鱼便进来了,见高月儿衣服娇羞的模样,心知跑不出少女怀春的套来,笑问道:“小姐这是在想谁呢?”
高月儿忙去关上门,道:“没有,我只想问问顾公子……他……”顿时红着脸咬着嘴唇说不下去。
湄小鱼笑道:“他能怎么着,考完了么无非就在京城转转等着放榜呗。小姐找他有事?”
高月儿低头道:“这两日母亲渐渐好了,我想去普救寺上香,顺便想见见。”
湄小鱼打趣道:“见见?见谁啊?我是个笨人,听不明白。”
高月儿羞愤地转过身去,道:“干嘛打趣我,你知道是谁的!”
湄小鱼见她恼了,笑道:“好了好了,我让他后日在普救寺等着。一定见上一面。”
高月儿低头浅笑不语。
第二日,高月儿便去找了高良平说明要去上香的事情,高良平自是同意的,只叫她多带几个妥当人,注意安全。于是,高月儿便在流连馆赶了一天,弄了个小巧的蝴蝶扇坠子出来。湄小鱼则跟着刘妈妈去买东西的空当去找了一趟顾佐,跟他讲明了高月儿的心意,顾佐自是答应不提。
那厢高云清的书房里却是吵闹不休,高琴儿定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趴在卧榻上哭得昏天黑地,一边哭一边道:“大哥,你也不想想办法,母亲失势,我们怎么办啊?听说那高月儿明日又要去拜佛,她是想咒我们早点死呢!”
高云清对自己这个妹妹恨铁不成钢,喝道:“不准说这样的话,母亲作出这种事情是她咎由自取,怎么能怪到别人呢,你这话被父亲听见还活不活!”
高琴儿呜呜地哭道:“我也不想啊,可是你看高月儿得势的样子……”
高云清道:“我跟你说,现在外头已经开始流传母亲的事了,母亲翻身恐怕不行了,我们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
高琴儿道:“我不甘心,我不好过她高月儿也别想好过!”
高云清皱眉道:“你怎么跟母亲一个样子,非要斗来斗去的,我警告你,不准乱做什么。过几日就要放榜了,不出意外我便是状元,到时候你是状元的妹妹,还能怎么样。莫不要乱做事连累我!”
高琴儿瞪了高云清一眼,爬起来跑了出去。
一早,高月儿便爬了起来。亲自挑了一件粉红色绣金线桃花的长袄穿上,叫着小莲梳了六七种头,将房里所有的头饰戴遍了,才挑出了一身行头来。
刘妈妈打趣道:“小姐这倒不像上香的,倒像是去斗花的呢,咱们小姐就是那最美的花。”
高月儿羞道:“妈妈又打趣我,不过是母亲病好些了,我高兴,才乐意打扮打扮。”
刘妈妈笑着出去了。
湄小鱼又给她披上月白色的斗篷,戴上锥帽。叫上小翠小莲一起出了门。
过完年外头依旧是喜气洋洋的,高月儿不愿意坐着轿子闷在里面,因此一到了山脚下,就下了轿子,叫小厮们和小翠小莲在山下等着,自己带着湄小鱼和小翠、小莲一起上山。
山上的绿意更浓了,上香的人却没有节气上的多,因此湄小鱼倒也不必费心帮高月儿挡着来人。
“横看成岭侧成峰,这里虽不比庐山,倒也是景色斐然。”高月儿惊叹道。
湄小鱼看着这山,虽已是接近山顶,却不见云雾,虽山势连绵,却依旧看得见炊烟,比不上湄山的幽静,也比不上湄山的险峻。便不接话,只淡淡地笑了笑。
普救寺建在山顶上,山顶早已被磨平了,因此普救寺后面的院子倒也宽敞。高月儿在前头的观音像下磕了头,便迫不及待地到后院。
后院是一排长廊,一口水井,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的,明明是大晴天看起来确实像阴天一般。后山没有上山的路,因此也很少有人过来,石凳石桌都有些潮湿。
湄小鱼走到林子边上,喊了一声:“顾公子,佳人已至,还等什么呢?”
树林之中惊起一阵飞鸟,却不见有人应答。湄小鱼又喊了一声,空当的树林只有她一人的声音。
高月儿摸了摸手臂,道:“这地方怎么感觉这么阴森呢。”
湄小鱼皱眉。虽说才开春,这里却也不应该这么安静,她心里隐隐有些发毛。便道:“小姐,他估计还没来,咱们去前头等吧,这里冷。”
高月儿摇摇头道:“不行,万一他来了这里找不到我们怎么办?还是等等吧,我还是吃得消的。许是他没听见。”
话音刚落,只听林子中有了动静,但是被院子的墙壁挡住,二人看不清来人是不是顾佐。
脚步声渐急,听起来却不像是一个人的声音。湄小鱼心道不好,忙拉着高月儿就想往后面跑走。只见院子后面出来四个穿着黑衣蒙面的彪形大汉来,他们一人手里拿了一把大砍刀。一人喊道:“谁是高月儿?”
高月儿刚想说话,被湄小鱼往旁边一甩,噤住了。湄小鱼上前一步道:“我是。”
那人笑道:“你骗谁呢?你明明是个丫头打扮,我看她才是吧。”说着指了指瑟瑟发抖的高月儿。
湄小鱼道:“我就是高月儿,不过是为了安全起见跟丫头换了装罢了。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那人道:“有人花了一百两银子要了你的命,你说我来干什么?”
高月儿吓得喊道:“你们知道她是谁,不要命了吗?”
那人笑道:“我们只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刚才有个小子想阻止我们,被我们扔下山去了,我劝你识相的早点滚!”
“什么?!”高月儿一听便坐在了地上,喃喃道:“顾郎,是我害了你,顾郎……”
一人道:“高小姐,你这丫头还挺多情啊。”
湄小鱼淡淡道:“我给你们二百两,就此罢手如何?”
四人面面相觑,一人淡淡道:“不成,我们做生意的要讲信誉,今日放过你往后我们生意就难做了。”
湄小鱼“哼”了一声,道:“那你们便告诉我是谁叫你们来的,总不能我死了连死在谁手上的都不知道吧。”
那人喝道:“少废话,拿命来!”说着便提刀砍了上来,其余人亦是跟着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