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佐抬起头道:“大人呐,我确实离开您视野了,这不是刚离开就掉坑里了嘛。”
湄小鱼道:“你没事吧?”
顾佐作感激涕零状道:“还是白姑娘关心在下,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人啊,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天哪,真是要亡我太康顾佐啊……”说着竟哭天抢地起来。
侍卫们都笑话起来,殷七也笑道:“你叫顾佐?我听说太康曾有个学士叫顾佐,文墨极好,这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顾佐停止哭泣,道:“是我顾佐又怎么样,世道艰难,这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
殷七道:“我殷家向来都是爱才之人,既然这里多危险,你便跟着我吧。我送你去京城。”
孙侍卫凑过来道:“殷公子,咱们干嘛要带他,马匹干粮都不多了。”
殷七瞪了他一眼,道:“本公子乃爱才之人你不知道吗?”
孙侍卫悻悻地下去坐了。
顾佐不知道殷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想反正能留下来就行了,便应道:“多谢殷公子。”
待顾佐被拉过去吃东西了,湄小鱼对殷七淡淡道:“殷公子这是打算做什么呢?总不会真的是爱惜他吧。”
殷七看着顾佐,道:“还就是爱惜他了。太康顾佐,有点意思……”
一行人很快便又上了路,顾佐被安排与某侍卫同乘一骥,湄小鱼还是跟殷七一起,快马加鞭,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柳林坡。
柳林坡果然只是一个种满了柳树的小山坡。这里的柳树枝繁叶茂,大的竟要三四个人合抱,树干上布满了青苔,看起来是有年头了。湄小鱼自认为周围还算熟悉,竟从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众人下马步行,坡上是一个废弃的山庄,庄子门口是个巨大的石头牌坊,上书“柳家庄”三个孔武有力的大字,亦是布满青苔,若不是天气冷了,定是容易滋生蚊虫。牌坊前有一条小路,已经被杂草覆盖了。
殷七站在庄前对湄小鱼道:“里面的祠堂还算完整,我们可以去那里过夜。”
湄小鱼道:“殷公子见多识广,竟是连这样的地方都能找得到。”
殷七笑了笑道:“自然,我来时也是在这里落脚的。是个猎户告诉我的。”
众人正要进去,顾佐忽然激动地跑到了前头,对着牌坊的石柱又摸又看,欣喜道:“柳家庄!竟然是柳家!”
湄小鱼对他道:“天都要黑了,别看了,快进去吧。”
顾佐回过头指着石柱对湄小鱼道:“白姑娘你是有所不知啊。这柳家你知道是谁,乃前朝名仕柳未央的府邸,柳未央啊,哪个读书人不敬佩他!”
“是他!”湄小鱼听说过这个柳未央,据说是前朝皇帝朱允炆的宠臣,在当今皇帝起兵之后便隐居了,民间传闻还说他走时带走了朱允炆的一位皇子抚养。
殷七看着二人聊了起来,皱眉道:“再不进去狼群就该来了!”
湄小鱼看殷七脸色沉沉的,便拉着顾佐离了石柱。众人牵着马,沿着小路一路往里走,便见到了真正的庄园。距离柳未央隐居不过二三十年光景,然这座庄园已是十分残破不堪,大部分建筑都已经倒塌了,乱石之间的柳树有的已枝繁叶茂。再往里走,一众房屋中终于见到一间相对较好,便是殷七嘴里的祠堂了。
祠堂是有一扇完整的雕花红木大门的,只是布满了青苔。一推便吱呀吱呀地响。里面两边是许多的蜡烛,摆在红色木架子上,前头是许多的灵位,整整齐齐地排着。四面墙壁有些脱落,不过没有窗户,外面的植物便长不进来。马都被牵到墙角拴好,免得在外面引来狼群。众人点燃了所有的蜡烛,祠堂里顿时亮了起来。
殷七跪在排位面前的蒲团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头,道:“我等冒犯了,容谅。”说完便站了起来,叫人把所带的粗布铺到地上,底下垫上一些干草,当做简易的床铺。
湄小鱼挨着顾佐坐在角落,看着他们忙来忙去。顾佐轻声道:“若是晚上趁他们睡着逃出去,还是有胜算的。”
湄小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别胡思乱想,这里可是有狼的。”
顾佐叹了一口气。
这时,殷七走了过来,朝湄小鱼伸出手,道:“你跟我去那边。”
湄小鱼看过去,只见有两块地铺上铺了大大的貂裘,便爽快地答应了。
见湄小鱼要走,顾佐忙道:“那我呢。”
殷七淡淡道:“自己铺。”说完便拉着湄小鱼走了。
晚上,众人搭了个架子煮了些热水就着干粮吃过,便各自在自己的床铺上睡了。顾佐不放心湄小鱼跟着殷七,便在离殷七半丈的地方搭了个铺子睡。
半夜,湄小鱼睡得正熟,忽然感觉有人在拍她,一股刺激的味道熏得她再也睡不下去。迷迷糊糊醒过来,只听见耳畔有人说道:“快起来,狼来了!”
湄小鱼被吓得惊醒,只见祠堂大门开着,天还没亮,顾佐正坐在她旁边焦急地看着她,手中拿着一坨冒烟的泥巴?其余人一个都不见,马匹也不见了。
她忙问道:“他们人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佐道:“殷七他点了你的穴道,叫我看着你,他们在外面布置陷阱。”
湄小鱼听得云里雾里:“陷阱?”
顾佐道:“灵位后面的墙壁破了一个大洞,有狼钻进来了,还咬伤了我们的人和马。马受了惊,跑了好几匹。”
湄小鱼总算是明白了,这殷七竟然敢点了她的穴道!
顾佐继续道:“现在不走更待何时!我们快跑吧。”
湄小鱼皱眉道:“咱们吗没有马怎么跑?”
顾佐眯着眼睛笑了笑,道:“殷七以为你不会醒,所以将马匹都拴在了祠堂后面。”
湄小鱼顿时心情大好,若说狼群还在跟殷七等人周旋,那么他们刚好趁乱逃出去,殷七他们没有马,自然一时半刻追不到他们。
“走吧。”湄小鱼立刻爬了起来,却感觉一阵头晕,忙道:“你给我闻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