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罕镇上的蔬菜和肉类分在两个地方,狭长的镇子走路实在有些不方便。湄小鱼四处看着,忽然便看到那日的小茶馆,只见蓝清儿还是穿着那一身水蓝色的长裙,在那里招呼客人。茶馆的位置却是在蔬菜的地方。
“里尔,我在这里吧,我不会买肉。”
里尔正挑着菜呢,没想到湄小鱼说了这话,笑道:“这蔬菜可比肉难挑,你确定你会?”
湄小鱼笑道:“那是自然,在膳房天天吃素,那里还能挑不出来呢。”
里尔听出了湄小鱼话里的调侃意思,站起来笑道:“行,那你就在这里吧,我去那边去了。”说着便带着其中一个侍卫去了另一边,为了湄小鱼好拿,还将板车留给了她。
于是湄小鱼一边装模作样地买着菜,一边朝着茶馆靠近。唯一的侍卫跟着她,推着板车。她故意慢慢地买,那侍卫果然不一会儿就很是不耐了。
湄小鱼善解人意道:“侍卫大哥,我买菜要一会儿呢,不如您先去那边的酒楼歇着,我买完菜喊你如何?”说着将买菜的一锭二两的银子塞给那侍卫。
侍卫巴不得她这么说,也没想过她是否会逃走,看她指的那个酒楼不错,掂量掂量银子,便将板车扔在了巷子口,道:“快点啊,买完了喊我。”
“放心吧。”湄小鱼笑得童叟无欺。
侍卫前脚进楼,湄小鱼后脚便跑去了茶馆。
蓝清儿见有人闯进来,忙道:“客官,这边坐。”
“你看我是谁?”湄小鱼在她面前站定,吓得蓝清儿手上的茶壶差点都掉了。
蓝清儿扔下茶壶,激动地一把抱住湄小鱼,喜极而泣道:“是你,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说着便朝着里面喊道:“阿爹!快出来,看谁来了!”
湄小鱼拉开她,道:“我此前留下的包袱可还在?”
蓝清儿忙道:“在呢在呢。我一直都收着。”说着便拉着湄小鱼往里走。
走到房门口,正巧碰到出门的掌柜的。掌柜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道:“你……你回来了?”
湄小鱼现在没空叙旧,只道:“嗯,我马上就要走了。”说着忙进屋子去拿包袱。
包袱里不过一些碎银子还有那身白色的男装和一些小东西,所不值钱,但是现在却能派上大用场。换好了衣裳,湄小鱼便将剩下买菜的银子都交给了蓝清儿,吩咐她一口咬定自己已经走了,千万不要跟自己车上关系。
对着镜子黏上小胡子,打开折扇。湄小鱼便成了一个来自大明的富家公子,她牵着马从茶馆后院走到前面。如她所料,侍卫已经在茶馆里寻找她了,但是蓝清儿一口咬定自己已经走了,侍卫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里尔已是急得手足无措。
湄小鱼淡淡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丝毫没有发觉。
走到人少之处,湄小鱼翻身上马,向着行宫的方向奔去。赛罕山中雾气浓郁,湄小鱼照着之前进山的记忆冲了进去,然而没跑出几步,马儿却不肯往前走了。
湄小鱼只好下马,然而身后亦是浓雾,身前亦是浓雾,照着以前的记忆,应该是直直往前走的,然而马儿一乱,方向感竟是大大受挫。
“走啊!”湄小鱼扯了扯缰绳,然而马却是纹丝不动。
僵持了一会儿,只听身后脚步身传来,还有里尔的声音。
原来是里尔丢了人,心中害怕,草草买完菜就回来了。湄小鱼舒了口气,真是柳暗花明有一村。
雾气中映出三个人影来,湄小鱼忙上前,一看果然是里尔。
侍卫们见了陌生人,立刻上前挡住里尔,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湄小鱼忙拱手行礼,道:“二位侍卫大人,在下殷七,乃是大明皇上派过来面见大汗的。”
“殷七?”侍卫们面面相觑,道:“没听过。”
湄小鱼笑道:“没听过没关系,二位侍卫大人,敢问这上山怎么走?”
侍卫打量着湄小鱼,皱眉道:“你还想上山,你去干什么?”
湄小鱼道:“这自然是面见大汗,你们大汗听了我的名字,自然就会召我相见了。”
侍卫们犹豫不决,若是寻常人,他们赶了也就算了,但是这个人长得油头粉面,看起来也是非富即贵,况且这山中清凉,这人还打着扇子,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这可如何是好。
湄小鱼笑了笑,对着后面的里尔道:“这位小哥,他们不带我去,你带我去如何?”
里尔垂头丧气地坐在板车上,只想回去,并不想搭理她。只对侍卫道:“走,走,走,理他呢。”
侍卫们终于下了决心道:“你跟在我们后面就是。”说着便抬起板车,向着山里进发。
湄小鱼则是牵着马跟在后面,有了人,马倒也不怕了,乖乖跟着走。
到了行宫门口,侍卫们和里尔便进了角门。湄小鱼绕道走到正门口,便被两个看门的侍卫拦下了。
“什么人?”
湄小鱼道:“在下殷七,是大明皇帝派来见大汗的,烦请通报一声。”
“有何信物?”
湄小鱼淡淡道:“我的名字就是信物,你们大汗听了我的名字,自然会召见我。”
一侍卫将信将疑地进去报信,其他侍卫挎着刀盯着她。
湄小鱼牵着马,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摇着手中的扇子,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容。
殷七,我们要见面了,你准备好了吗?
不一会儿,宫门大开,两排侍卫冲了出来,将湄小鱼团团围住。歇儿末从里头走出来,被灵火拂穴伤了后的他脸上还有着微红。
他道:“大汗有令,召殷七去见!”
湄小鱼忙将缰绳扔给侍卫,上前道:“我就是殷七。”
歇儿末一挥手,两个侍卫便将湄小鱼架了起来。“大汗有令,决不能让你跑了。”
湄小鱼被架着很是不舒服,道:“你们放开我,我又不跑,架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们大汗就是让你们这么请我的?”
歇儿末道:“你们大明人在战场上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架着你怎么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