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一点一点清理伤口,再把药粉撒到上面,撕下外套上的布条包扎。
“我们遇到了刺客,还好你不在。嘶……”湄小鱼痛得龇牙咧嘴。
朱高炽却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道:“虽然我现在能救你,但走不出去这里,还是个死。”
湄小鱼笑了笑,再次昏死过去。
“怀安!喂……”
朱高炽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实在不能让他联想到之前那个怀安公主,眼前的女人脸上一条刀伤从眼角到下巴,披头散发,满身血污,大小伤口至少十几处,这次不包括他不方便看的,实在叫人心疼地紧……
湄小鱼是被疼醒的,已是天黑,身旁一堆篝火,朱高炽抱着腿坐在小溪边,不时地拍打着蚊子。
“大粽子,你醒了啊。”朱高炽笑了笑。
“没想到太子殿下也会生火,罕事。”湄小鱼也笑了笑,扯得脸火辣辣地疼。她心知是破了相了,可能是从小男人堆里长大的缘故,她对容貌并不是很在意。
朱高炽心知她已知道了自己破相的事情,但是她这毫无反应的反应着实叫他佩服。
“你的脸大概一个月也就好了,不过留的疤恐怕不容易好了。我知道王太医为宫里的娘娘们研制了去疤的黑玉膏,听说效果不错,到时候要点擦一擦也就好了。”
湄小鱼轻轻扯了扯嘴角,道:“多谢太子殿下。”只是王太医是死是活都不一样,那场大战,被踩死踩抢的应该不是少数。
夏日的夜晚,地上虫鸣不绝,萤火虫的光芒映衬着天上的繁星点点,一条银河挂在空中,微风中带着青草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大好的夏夜啊!”
“太子殿下真是乐观。”
朱高炽指着天上的银河道:“多美的天空,往日在宫里,总不能安心看看这银河,这星星。”
湄小鱼淡淡道:“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轻松。”说着直挺挺地抬起裹得厚厚的手臂,指了指对岸。
朱高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几点绿色的星星,心中不解,只道是萤火虫,便道:“不过是萤火虫罢了,有什么稀奇。”
“你没发现它们不动么?”
“不动?”
朱高炽仔细看了看,那几颗绿星星在半空中确实一动不动的,再看看身边的萤火虫,飞得很欢乐嘛。只听湄小鱼淡淡道:“那是狼的眼睛。”
“狼?!”朱高炽瞪大了眼睛,往日跟着出去狩猎也是见识过狼的厉害,这个地方竟然有狼!“那……那怎么办?”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湄小鱼又是如此状况,除了被吃仿佛没有别的结局了。
湄小鱼盯着对面,淡淡道:“你可知它们为何不过来?”
朱高炽死命摇了摇头,仿佛这样能想出对策来一般。
“因为它们怕火。”湄小鱼一语中的。
朱高炽喜道:“如此便好,我这就多架起一些火堆在旁边,只要有火,它们就不敢过来。”说完急忙爬起来收拾柴火。
好在这个地方树木茂密,又是夏天连日的大太阳,因此身边就有晒干的死树,朱高炽生拉硬拽,终于也是点起了五六个火堆在身边,形成一个圈来。圈里亮如白昼,只是热。
湄小鱼放下了心,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痛得再次醒来是天已经大亮了,阳光普照。湄小鱼动了动头四处看了看,发现朱高炽不见了。
“太子?咳咳……”她的喉咙哑地厉害。
忽然,树丛中一阵动静,只见朱高炽带着个农夫过来了,他现如今亦是披头散发的,衣服破得厉害,像个华丽的乞丐。
“你醒啦?这是吴大哥,咱们有地方去了。”
农夫看着湄小鱼笑了笑,道:“湄寨主,别来无恙啊。”
湄小鱼怔了怔,这才仔细看这农夫,一身灰色破旧的麻布衣服,头上戴着斗笠,下面的脸虽然黑黝黝的,但这五官……吴啸天!
“咳咳……吴啸天,原来是你啊……”湄小鱼强扯着嘴巴笑了笑。
吴啸天走上前去看了看裹得乱七八糟的湄小鱼,道:“没想到再见湄寨主是这样一番情景。我家就在前面的山坡上,不介意的话去歇息歇息吧。”说着对朱高炽道:“兄弟,过来搭把手!”
朱高炽忙过去忙着托了一把,湄小鱼便被吴啸天扛上了肩头,接着一头钻进了树丛中。
“湄寨主,你这样三爷知道吗?”
“……”
湄小鱼被他扛着在树丛里一晃一晃,但是还好,没有被树枝挂到。
朱高炽道:“她昨晚上发烧,又没怎么喝水,想是喉咙已经哑了。”
吴啸天道:“我听说湄寨主入了京城,当了郡主还订了亲,怎么流落到这个荒郊野外来的。”
朱高炽道:“哎,这不是碰到了刺客了么,幸好我福大命大,顺着救了她一命。现在遇见了吴大哥,真是老天保佑。”
吴啸天道:“别高兴地太早,我害怕你们把刺客引过来呢。养好伤就走。”
朱高炽皱了皱眉头道:“只要大哥帮着我们去三十里外的辽东大营传个信儿,我们很快就能走。”
吴啸天停下脚步,看着朱高炽冷笑道:“三十里外!你当我傻啊,这里马匪众多,三十里可不安全。”
朱高炽被说得无力反驳,只好赔笑。“不说了不说了,吴大哥咱们赶紧走,这地方可有狼。”
吴啸天不理他,转身径直走了。
两柱香的时间后,他们走出了林子,面前果然是一个山坡,坡下种了许多的果树,一条石子路通到山上。山上不过也就是两间屋子的大小,吴啸天在上头盖了一间木屋,门口一个小院子。
“天哥,你回来啦!”屋里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迎了出来。
吴啸天立刻就欢喜了起来,道:“师妹,我回来了。”
妇人忙帮着将湄小鱼抬到屋子里面,放到了客房的床上,心疼道:“这是怎么了,伤成了这个样子。”
朱高炽忙道:“嫂子,麻烦您帮我妹子擦擦身子,顺便处理一下伤口。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