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沈时遇边哭边再次抱起了沈初寒,艰难地挪动到黄包车上,他擦了擦眼泪,“老伯,您也上去坐,您搀着点初寒妹妹,我来拉车,您告诉我方向,我不知道医馆在哪里。”
老伯看着沈初寒下身的血,重重叹气。
“好孩子,去最近的医馆吧,直走,巷口处左拐……”
……
终于,到达了一处洋人开的医馆前。
“医生,请你救救初寒妹妹,她流了好多血。”
医生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女子,她看了眼沈时遇背上的女人,蹙了蹙眉。
“我这里诊金很贵,这位小姐情况很严重,需要用到稀缺药品,你们付得起这钱吗?”
“初寒妹妹很难受,钱…钱,有钱的,我们有钱的。”
“先把诊金奉上。”
沈时遇咬着唇,望向一旁的老伯。
“医生,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这位小姐病情紧急,您先救着,钱的事情我们想办法,一定分文不落地付给您。”
老伯给医生鞠躬,难得他一大把年纪,还行这样的礼节。
沈时遇见状,也学着老伯的姿势给医生鞠了一躬。
“抱歉,我这里不赊账!什么穷酸人都敢往我这里跑,这小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子,一个妓女、一个傻子,可别弄脏了我的医馆。”
沈时遇听不懂,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小孩子最敏感,很能察言观色的,他嘟着嘴巴瞪着医生。
老伯将这段话听得真真的,他气得不行,恨自己此刻清贫,否则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咚——
是沈初寒的素色布包从手边滑落了。
老伯忽然想起沈初寒不久前才告诉他,她有钱。
也许,应该碰碰运气。
老伯捡起包包,翻了翻,天啊!
他惊呼起来,“医生,医生,快点治病,我们有钱。”
“呵?我的诊金,一条大黄鱼,少一分不治。”
真是狮子大开口。
老伯心一横,想着沈初寒的情况的确不容耽搁,她掏出一条大黄鱼就递给了女医生。
“给!”
女医生轻哼了声,接过大黄鱼,当着三人的面就咬了咬,她心想:现在的人都这么深藏不露吗?也不知道这钱是否来历不明,姑且先看看。
“进来吧!”女医生带路,沈时遇背着沈初寒,将她放到了诊室的床上。
女医生交代了护士几句话,便开始诊断了。
“这位小姐已经怀孕了。”
沈时遇不懂,老伯叹了口气,解释了一番。
沈时遇手舞足蹈,“初寒妹妹要生小宝宝啦!我要当舅舅啦!”
……
宁辰北押着宁晓凝回医院,正好途径这处医馆。
他亲自下车,要去拿些急救物件,凝凝那孩子,手背不知在哪里划出了一道口子。
他刚刚进门,就被一个冒失的护士撞到。
咚——
一条大黄鱼掉落。
宁辰北优先一步捡了起来,这上面的烙印。
呵——,是督军府的东西。
小护士颤颤巍巍地,“长官,你…这个是我的。”
“噢?从哪里得来的?”
“我正要去报官,这是里面的孕妇给的诊金,我家密斯白认为这钱来历不明。”
“我去看看。”
宁辰北迈着长腿,手背已触碰到门帘,只需要微微掀开,便可窥见。
“少帅,门口的黄包车和方才府邸门口的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家丁说的那群讨口饭吃的人,这钱大抵也是小姐的阿娘赠与的。”
想到那个让他恶心的女人,除了勾搭督军,一无是处,宁辰北也没了心思,手放下。
沈时遇瞅着门帘动了动,起身要出去,老伯拉住了他。
“好孩子,别管外面的事。”
一卷帘,隔断了一切。
沈时遇听得外间男人的声音:“我们走!”
很多年后,宁辰北一直懊恼不已,若是当年他没有犹豫,掀开了那薄薄的一层帘,也许他与她不会那般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