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的凯迪拉克在道路疾驰。
天边翻出鱼肚白,沈初寒在后座蜷缩着,她紧紧地抱住自己,一遍遍祈祷:阿哥没事。
程璃坐在驾驶位上,透过后视镜看到可怜的女人,叹了口气。
“沈小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沈初寒眨了眨眼睛,泪水就顺着羽睫滴落。
“能开快一点吗?”
知道沈初寒不欲多言,程璃也没再追问,他腿一蹬,油门加码,车速瞬间提升了起来。
吱…兹…
程璃下车,为沈初寒开门,撞入女子红突突的眼睛,他忍不住再次发问,“若遇到了难处,可以告诉我。”
“不必了,我与你家先生只是雇佣关系,还是这样简单一些好。”
程璃望着女子瘦削的背影,摇了摇头。
也是个可怜人。
……
沈初寒近乎飞奔地向医院跑去,她咬着牙,唇瓣已渗出殷殷鲜血。
她脚步踉跄,像是初学会走路的孩童,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她撞开了阿哥的病房,整个身体也顺势甩了出去。
和瓷白的地板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好疼…好疼。
密斯崔穿着白大褂,戴着副大框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地学究,给人一种靠谱的感觉。
她蹲下身,想要扶起沈初寒,“沈小姐,你要坚强。”
不,不,不。
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密斯崔搀扶着她,发现女子的身子软得一塌糊涂,哪怕她使了力,她的腿还是在地上拖着。
“沈小姐,你也需要做一个全身检查。”
全身检查!
沈初寒攸地推开了密斯崔,她扶着床边的栏杆,抱住自己,恶狠狠地盯着密斯崔。
难道密斯崔看出她…昨夜把自己卖了?
沈初寒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真该感谢那位先生给她准备的是保守的旗袍,高领、长袖,让她不至于在外人面前,丢尽颜面。
“沈小姐,你怎么了?”
沈初寒噙着泪,闭了闭眼。
“密斯崔,对不起,我太担心我阿哥了。”
密斯崔是教会医院的老骨干了,她已经看惯了生离死别,对于这种场面也是见怪不怪了。
“沈小姐,人还活着,这已经是万幸了。”
“谢谢密斯崔这段时间的照顾,我能和阿哥单独待一会吗?”
“没问题,不过沈小姐,你别做傻事。”
傻事!她昨夜已经做了这世上最傻最傻的事了,可还是来不及,赶不上病魔摧毁阿哥的脚步,追不上病痛蚕食阿哥的速度。
“谢谢密斯崔的关心,我会好好过下去,还要照顾阿哥。”
“沈小姐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吱呀——
房门被开启又关上。
……
她扶着护栏,一步步行进地无比艰难。
下半身的痛远不及心里的伤。
“阿哥!”
她呢喃着,想要咧出灿烂的笑脸给他看。
沈时遇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昏睡地非常老实,属于那种标准的睡姿。
生病这短短几日,他瘦多了,脸上的颧骨都突了出来,看起来有些可怕。
当然,沈初寒不会怕。
这是她相依为命十多年的阿哥,是她的骨肉至亲。
就这样趴在病床前,沈初寒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
只知道他是被一声清脆的童音叫醒的。
“初寒妹妹。”
她睁开眼时,窗外红霞漫天,又是夕阳西下之际。
撇过头,忍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