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辰北!
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好像没有几日,却又像是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此刻猛然被杜笙提起,沈初寒才知道她一直都把他放在内心最深的地方,妥协安放,不让人洞察、不让人窥探。
杜笙盯着女郎,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初寒,你想过宁辰北没有?你们之间不是…”
“杜龙头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宁少帅只是普通朋友,哦,不对,他和你一样都曾经是我的恩人。”
“你骗不了我。”
“杜龙头,你不是这么喜欢窥探别人私事的人,我和宁少帅之间清清白白,任何人来问都是这么个回答。”
“是吗?如果是宁辰北亲自问你呢?”
如果是宁辰北亲自问你呢?
沈初寒放在腿上的手攥得紧紧的,绝对不能泄露一丝表情,给宁辰北添麻烦。
她笑了笑,“宁少帅是青州的神,他可没有闲情逸致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其实,宁辰北问过。
他曾经蹲在她的面前问过、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问过、亲吻她的时候问过,他多想知道他捧在手心的阿初到底对他有没有意啊!
但沈初寒没有一次满足那个男人。
她说出口的话都是拒绝。
甚至…她告诉宁辰北,亲口告诉宁辰北,他是她无关紧要的追求。
杜笙没有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心中诧异,提到宁辰北她都能这样镇定。
难道他预估错了?
“初寒,如果你不想结婚,我可以帮你。我甚至可以把你送到宁辰北的身边,你知道我一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杜龙头,我要是能不再帮你做事了,那就是我的幸福。”
“不可能!”
杜笙回答得很迅速,很坚定,很不容他人怀疑。
不可能,他不可能放沈初寒走,他付出了这些年的心思怎么能白费呢?
沈初寒要为他做事,要做一辈子,这样才算两清。
“杜龙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奇怪,您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手下会没有?您为何偏偏选中我呢?三年前的我,一无所有,究竟有什么是能让您看得上的?”
杜笙含笑不答,只是一个劲儿地饮茶。
“您何不开门见山告诉我,我胡乱猜测反而不好。我沈初寒也不是什么承受不了惊涛骇浪的弱女子,你只要告诉我,我肯定不会跟您急。”
杜笙转动着木质的茶杯,眯起眼,眸光打向楼下那个珠光宝气被他一手捧起来的女郎,“初寒,为什么你就不能像红玉一样听话呢?”
沈初寒的心攸然一沉,她起了身,逼视杜笙,“你对红玉做了什么?”
杜笙冷笑,“一个舞女,我能做什么?”
“杜笙,那是我最好的姐妹,是我的朋友,你这样轻视她又为何要捧她?你可知在她心里有多崇敬你?就连我说一句你的坏话她都是要不高兴的。”
“噢?”杜笙来了兴趣,“初寒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
“杜笙,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尊重你、敬佩你的女孩呢?她比我大不了一两岁!”
杜笙指了指楼下的那个女郎,她正挂着灿烂的笑,红唇一翕一合,美艳的不可方物。
“若不是看在红玉是你姐妹的份上,我齐乐门舞女这么多,漂亮的懂事的都不缺她一个,你说为什么是她如今最风光?沈初寒,那都是因为你。你做事做的好,我高兴我就捧她,但你记住了,你要是想逃开,红玉的下场会很惨!”
“你卑鄙!”
“原来你在背后是这样编排我的。”
“杜笙,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你放过红玉吧,红玉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女人,她值得被一个好男人全心全意地对待,你不适合她。”
“你是在以什么身份劝说我呢?初寒。”
沈初寒深呼吸,一拳砸到桌子上,“你是故意的?故意让红玉抛头露面,一举成名,你的目标是我?”
“果然是我看中的女人,很聪明,这么快脑袋就转过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初寒咬牙切齿,声音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隔着黑纱的大檐帽,都能感觉到她几乎要瞪爆了的眸子。
“只要你听我的话,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杜笙,我不稀罕。我早就告诉你了,我不稀罕。在青州的时候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也早就不是我的杜大哥了。”
杜笙扶额,“坐下,别这么激动!初寒,我至始至终都是你的杜大哥,没有变过,变的人是你。”
真是不要脸!
沈初寒被杜笙的厚脸皮恶心到了。
“只要你放过红玉,我可以继续帮你做事。但是杜笙,你记住了,我沈初寒并非什么提线木偶,他日我成功了,我必让你后悔终身。”
杜笙:……
他扔了雪茄,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初寒。
这个清丽的女郎,一心一意都是想要保护她的家,捍卫她的家人,何时有了这样宏大的报复了?
她没事吧?大白天做什么梦!
沈初寒知道他眼神中的戏谑,笑了笑,坐下,许是知道自己方才又是体态,此刻抿了口茶,平复了不少,这才启唇:
“杜龙头,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我不强大就会被吃得能骨头都不剩。没错,我就是个女人,一个女人在乱世能做什么呢?大多数人都觉得女人就该依附男人。杜龙头,初寒却觉得女人当自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我的背后还有沈大宝、有阿哥、有老伯,我不能倒,我不能不变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更是让我看清楚了这一点,我,沈初寒,必须强大起来,让任何人听到这三个字就不敢造次。”
杜笙:……
他被震撼了。
女郎的语气平缓,像是涓涓流动的溪水,没有惊涛骇浪,却流进了杜笙的奇经八脉,他忍不住都要信服了。
沈初寒继续说,“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杜笙,我从前是非常感激你的,我甚至准备一辈子都要报答你,所以我苦练那些功夫,你看到的飞镖、开枪、身手,都是我熬夜自己去练的,我希望能在某一天帮上你的忙。
如果没有你那次的相救,我可能已经是这世上的一缕冤魂了。可是你做了什么?你扪心自问,你当年真的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杜笙,我愿意嫁给白承夜,是我自己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还有红玉,如果你不想放了她我也没办法,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将红玉救出来。”
杜笙被击得溃不成军,心脏急促地收缩,他疼得大汗淋漓,想不到…他以为她不安好心隐瞒的那些好身手居然都是为了他而练?
而他呢…
叩叩叩——
“沈初寒你在吗…没人说话我就进来啦!”
红玉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张了张口,小心地问,“这是怎么了?初寒,你又惹杜先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