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遇身手矫捷,立马冲到了沈大宝面前,抱起沈大宝,慌张不已,“大宝,有没有摔痛?”
沈大宝继续鼻孔朝天,不理舅舅。
沈时遇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大宝!”
沈初寒无奈,将沈大宝方才连珠炮似的一番话向沈时遇解释了一番,沈时遇恍然,却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扳过沈大宝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对奶娃娃说,“大宝,舅舅很疼你,但是舅舅最疼初寒妹妹,你就只能排第二。”
沈初寒愣住,别说沈大宝了,就是她都诧异地不行。
素日里沈时遇有多宠这个孩子她都看在了眼里的啊!
沈大宝瘪嘴,眼泪都在眼珠子里打转了。
沈时遇继续说,“初寒妹妹千辛万苦才生下你,大宝,没有初寒妹妹就没有你。所以舅舅疼初寒妹妹,你有意见吗?”
沈初寒撇过脸,眸中泪光闪烁,这两个不同的声音都很稚气,一个是她的阿哥是她的儿子,她何德何能啊!
沈大宝直直地望着沈时遇,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舅舅这样严肃地说过什么事情,看来舅舅这次是认真的了。
小小的人儿眨了眨眼睛,泪水悄然坠落。
沈时遇伸手揩掉那泪水,“大宝,你听懂了没有呀?”
沈初寒擦了擦眼角的晶莹,转身走向沈大宝,生怕沈大宝会和沈时遇吵起来,可还没迈出步子,沈大宝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就传来,他说,“舅舅,大宝知道的呀!大宝只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有一丢丢的不习惯罢了。咱们是男人,男子汉大丈夫就要保护女人嘛!爹爹也说过,我们要一起保护初寒娘亲的哦!大宝很高兴哦!”
沈初寒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了,她匆匆跑开,扶着院子里的树,泪簌簌地落下。
有时候,孩子太过懂事,也让父母很是心酸。
从她生下沈大宝开始,不断地有人告诉她,她带着两个孩子,不如都丢掉,一个人再找个好人家过活。
可是她坚持,她默默听着从不附和。
今日这光景,谁又能说她的坚持是错的?
两个男人,一大一小,一个智商退回到三岁孩童,一个再是懂事也只是个五岁的娃娃,这般维护她,这般心疼她…
她还求什么呢?
……
白承夜回到别苑的时候,甫一入门见到的便是哭成了泪人的沈初寒。
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白府大厅小几上的那沓黑白照片,他没有去看,确实也是不想去看,他这个人很是执拗,对一个人改观之后就不会轻易受传言干扰。
沈初寒这个女人不坏。
他愿意尝试着去相信她。
可如今隔着十来步的距离,她哭成那样,他的心竟然有些疼了。
难道是那些照片惹的祸?
难道白督军已经找过沈初寒了?
白承夜急忙自己操控着轮椅,到了她身边,千言万语化为一个暖心的动作,他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沈初寒。
女郎方才发现白承夜的存在,立马止了泪水,摆了摆手,没有接男人的手帕。
“二少帅,您回来了。”
白承夜点头,“你…可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沈初寒摇头,“没有,让你见笑了。只是大宝这孩子太懂事了,我这个做娘的倒是显得太不称职。”
白承夜盯着她,很显然并不相信。
“你可知督军叫我回府,所为何事?”
“那是二少帅的家务事,初寒就不掺和了。”
她说完就要走,白承夜却淡然加了句,“和你有关。”
沈初寒驻足,回眸,看了眼已经握手言和的舅甥俩,径直推着白承夜去了后院。
凉亭里,暑气散了不少,冰块放在中间还是有驱热效果的。
她坐下,此刻仔细端详白承夜,才发现这人一身土黄色的西装都染了灰,像是在地上滚过似的。
白承夜拍了拍肩膀,“刚才摔了一跤,还没来得及换。”
沈初寒:……
白承夜居然摔了一跤,她好想笑怎么办?
看出女郎眸中笑意,白承夜难得没有生气,只是继续将白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初寒一下站了起来,“你居然为了我和白府的人闹翻了?”
白承夜点头。
沈初寒转了个圈儿,右手食指指着白承夜,“你叫我说你什么好?白承夜,你明明知道我来白府是有目的的,你要是被逐出了白府,我要你何用?”
白承夜:……
真是见了鬼了,他还以为这女人会感动!
她懂什么是感动吗?
白承夜的脸全黑了。
沈初寒深呼吸,“白承夜,你记住,你现在一切都要听我的,你回去道歉,否则我拒绝为你治疗!”
女郎转身,背对着白承夜。
她眸中闪烁着未名的情绪,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不希望自己短暂的出现就毁了人家父子情缘,她总是要离开的,不能…干涉太多。
白承夜和白督军不一样,她不想因为身后这个男人出生就被冠上“白”姓,就对他也心生恨意。
她这个人,恩怨都分得清。
总不愿意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有歉疚。
白承夜死死地盯着沈初寒,她身姿绰约,嫩黄色非常衬他的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莹白透亮的…
可怎么说出的话总是那么无情呢?
白承夜摇头失笑,“沈初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白承夜之前愿意听你的话,那是我抬举你,我给你面子,我想站起来。否则想让我低头,俯首称臣?你未免太过天真!”
沈初寒转过身,松了一口气。
这样很好,他只是为了想站起来而对她言听计从,不停妥协;而她也只是为了查清楚二十年前白斯老伯的事情以及帮杜笙做些事而留在白府,权宜地答应会与他大婚!
一场交易罢了,谁都别付出感情!
“二少帅,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然我沈初寒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到时候惹出大麻烦反而不好。”
她这般云淡风轻,根本不是他说那番话的初衷。
白承夜狂躁了。
开始砸东西了,先就近砸了凉亭里的花瓶和茶具…
噼里啪啦…
下人们闻声靠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二少帅不是挺听少夫人的话的么?
怎么吵起来了?
待会不会打起来吧?
沈初寒冷静地看着他砸东西,那些碎片就在她脚边散开,她不躲不移,就静静地看着他。
白承夜忽然笑了,不再砸了,他觉得没意思。
那个女人看着他的神情充满了包容,就像沈大宝犯错的时候她看着那五岁的奶娃娃一样…
“沈初寒,你是我的未婚妻,顶着这个身份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今日在医院的寺庙里,你做了什么我不想过问。但是…你如果让白府蒙羞,我不会放过你!”
女郎丝毫不惊讶,毕竟汝之…那么高调,总会有有心人认出他们。
她盯着脚下的上好的茶具的碎片,道:“你想怎么不放过我?你敢以自己的双腿为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