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扇吹起她的发,调皮地在宁辰北眼前缭绕。
男人一把抓住,眸子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夺目,“阿初,可以吗?”
阿初,可以吗?
一个在她心中能上天入地的男人,青州城的神,居然这样卑微了语气、佝偻了姿态,请求她这样一个不干净的女人。
可以吗?
一万声回答都在沈初寒的心里叫嚣着,可以的,可以的,这样做你的夫人想想就很幸福。
沈初寒不敢眨眼,她怕这是她臆想出来的幻境,她怕下一秒世界就倾塌,深情厚爱就不在了。
宁辰北轻笑,右手细细摩挲着女郎宛若红霞般的颜,“阿初,你的表情已经给了我答案。”
沈初寒浑身如同过电般骤然一抖,“汝之…我…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更何况,她还要查出到底是谁想要沈大宝和白斯的命,她要报仇!
她这人十六岁以前虽然失去双亲,却从不缺爱,乐天地面对生活,将世界温柔以待,以为所有人都和她的阿哥似的心存良善,但遭遇了那些事情之后她渐渐强硬起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敬。
宁辰北哼哼,“阿初,你真的很特别。我是个男人,我需要你给我什么承诺?一个男人不能叫自己的女人死心塌地跟着自己,那是男人的无能。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阿初,我想我恨我自己都不会去恨你。”
沈初寒整个人都紧绷着,藏在绣花鞋里的脚趾都蜷缩起来,她的欢喜总是带着些未名的惧怕,所以她没办法像个得到爱情的少女一样扑向情人的怀抱,来一个香吻,来一个拥抱。
她颤颤巍巍,战战兢兢,她就像是在走钢丝,差一步就粉身碎骨。
凉城白府也是雄踞一方,她如今什么都没有,还与青帮龙头杜笙有些扯不清的渊源,真的能就这样将年轻有为前途无可限量的宁辰北拉入泥淖吗?
她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五指收拢。
宁辰北余光一闪,拉起她的手,一根根将那缩在一起的手指分开,“阿初,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有时候我都看不透。”
“汝之,你不了解我,我们相识不过数日,春天都还没过完呢,这样就说要娶我,不草率吗?”
“阿初…”
“你听我说,今日能听到青州的宁少帅这样掏心窝的话,我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
宁辰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只是…感动?
他捧上一颗真诚炽热的心,一颗这辈子不会再这样赤裸裸毫无掩饰的跳动的心。
却只是换来一句感动吗?
“但…我是一个为娘的人,我只想对我的孩子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沈初寒!你觉得白承夜能对你的儿子好?你觉得白府能给你庇护?”宁辰北的手还握着沈初寒的手,力度明显加大了不少。
他语气激烈,她敛了眉目,“我和他是有婚约的,白斯老伯对我有恩,我不能辜负他。”
她还要潜伏着,为白斯老伯寻找二十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
宁辰北松开她的手,笑得胸膛都在颤抖,“哈哈,为了你的儿子,为了你的老伯,都是为了其他的人,阿初,你想过我没有?”
“汝之,他们一老一少,离了我不行!”
宁辰北伸出食指指着沈初寒,指尖僵硬,笑得眼角都是泪花,“好一个离了你不行,是啊,本少帅是宁辰北啊,是率领千军万马征战沙场的男人,我肯定不会离了一个女人就不行!对…是这样。”
沈初寒的心被一双无形的爪子紧紧攥着,那爪子上布满了铁刺,只是一个呼吸的微弱浮动,都能扯得她鲜血淋漓,听到宁辰北这般自嘲她心里很是难过。
“我没有讽刺……”
宁辰北抬手,“别说了,白承夜就在门外,你若是要出去与他订婚,我们便…真的不再有任何可能,你想好。”
“我和他之间是…”是没有感情的,只是为了报恩。
“你别说你和他之间,我对你们之间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阿初,你以为白府像你看到的这么简单吗?白承夜早年的确得宠,但自从残废以后手中根本没有实权,白老督军再是心疼这个儿子也不会将雄图霸业交给他,他在白府说话都是没有分量的。你跟着他,阿初,我真的不想让你在我和他之间进行对比,但是你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
沈初寒闭了闭眼睛,“宁帅情深,沈初寒无以为报,但若是你看得起,将来有不违反原则的需要我帮助的,我一定鼎力相助!”
宁辰北忽然倾身,撅住女郎的下巴,“现在就有事情需要阿初帮助,而且不违反原则。”
“什么?唔唔唔…”
这人啊!
真是有时候像个孩子。
咯噔——
孩子!
沈大宝!
天啊!沈大宝就在会议室里啊,她怎么能这样就沉沦?
“别…大宝…”
宁辰北无视她的柔弱抵抗,他是看到了沈大宝在地毯上躺着,呼呼睡着,闭着眼睛,才敢这样的…
那也是他宁辰北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