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拖硬拽着，沈初寒三人抵达了凉城。
女郎的脸色阴沉得不行，任凭白承夜与她说什么她都置之不理。
白承夜遣了心腹小六亲自照顾沈初寒三人，将其安置在半山腰的别墅，闲杂人等均不可入内。
沈初寒不知道白承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渐渐地也落得清闲。
她有自己的筹谋，等她找到白督军买凶绑人的证据之后一定要登报声明，这一次，她绝不手软。
本来她是打算回青州去问问宁辰北当日审问的那几名追杀沈大宝和白斯老伯的杀手是来自哪个组织，他们接头暗号是什么，与雇主可有什么信件来往等等，可既然现在被强行带来了凉城，她也只能暂且放下这个想法。
“小六，白督军近日如何了？”
“少夫人不必担心，现在白府基本上都是二少帅说了算。”
“我不是担心，只是问问，毕竟若是你家白督军要死了，那二少帅想要成婚的愿望可就实现不了了。你们是要守孝三年的吧！”
哒哒哒——
男人推门而入，“初寒，若是他要死了，我更要娶你，提前娶你，这叫冲喜！”
沈初寒攥起拳头，真是恨不得封上白承夜那张嘴。
“初寒，别气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用做，你就这样，该吃吃该喝喝，天气好了就带孩子出去逛逛百货商店。其余的都交给我。”
“交给你？”沈初寒走近白承夜，从头到脚用并不友善的眼光打量了一遍，“一个刚刚站起来就立马撕毁协议，强娶民女的变态？”
白承夜不生气，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高脚水晶杯在他手中轻轻地摇晃，“初寒，就当我再报一次恩，答谢你让我重新又能站起来，这次我一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白承夜，我想要白战棠身败名裂，我想要他为曾经做过的龌龊事情付出代价，我想要他亲口在百姓们面前承认他屡次对一个孩子下手，你…做得到吗？”
“沈初寒，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刚刚好出现在青州地界？我担心你，我知道他派人要对你不利，所以哪怕冒着生命危险我也亲自去了，这样还不够吗？”
“你觉得你出现地刚刚好？白承夜，你醒醒吧！若不是我自救，我根本捱不到那个时候。”
“可那段路的人不会对你不利，他们只会把你送到一个接头地点。”
“噢？二少帅对其间细节很是清楚嘛”，她顿了顿，厉声质问：“既然一路相随，为何那么晚才出现？”
沈初寒目光炯炯，盯着白承夜，一直看到这男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是算错了。
他想在最关键，最生死攸关千钧一发的时候出现，这样…这样她也许就能多在意他一点了。
可谁知道她们从屋顶上下来之后就遇上了洛川，他只能继续等。
沈初寒冷笑，“白承夜，你真不像个男人。”
白承夜臂上的青筋都迸出，他很想反驳，却无力。
是他理亏。
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沈初寒，你总该相信我不会真的让你受伤。”
“白承夜，我原以为你和你爹不一样。可现在看来，你骨子里流的还是他白战棠的血，你龌龊你小人，你知道一个五岁的孩子和一个智商已经退回到三岁孩童水平的阿哥，在那种情况下，稍有不慎就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吗？你总是自以为，你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你转动的吗？你改改你这以自我为中心的毛病吧。”
亏得她在上次离开凉城的时候还觉得很伤感，还觉得对白承夜有些…歉疚。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白承夜在督军府处理了一整天的军务，就为了早点回来见她，可没说几句话这人就开始指责，他也忍不住了，咆哮出声：
“沈初寒，你没有良心。白战棠再混蛋也是我的父亲，生我养我，甚至没有他，我和你都不会有交集，如今我就还是那个自暴自弃坐在轮椅上的…变态，他做错了事，父债子偿，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我是真心要为你讨回公道的。我娶你，父亲看在我的份上也不会再动你了，你要的真相我会收集好证据全部交给你，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沈初寒长吐一口气，一咕噜将白承夜放在桌上的红酒瓶子拿起来喝了个底朝天。
小六惊骇…
这名贵的酒…牛饮牛饮…糟蹋了啊糟蹋了啊！
她冷静了不少，挑眉看向那个气急败坏的男人，“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小六忙上前解释，“少夫人，您离开凉城之后少爷一直都很挂念您，他也派人监视着老督军的行踪，就怕老督军会对您挟私报复。前几日还在睡梦中，一直监视老督军的人忽然来报说您有危险，少爷二话不说就立马启程赶了过去，他…”
“行了，小六，不提了。都是我心甘情愿，况且我也的确是有些小人。沈初寒骂得对，我是咎由自取。”
白承夜摔门而去。
小六叹气，“少夫人，您走之后少爷一直没怎么笑过。”
“以前他很爱笑吗？”
小六语塞，“那…倒也没有。”
沈初寒睨了小六一眼，小六咬牙跪下，“有些话少爷不会当着您的面说，但是小六还是觉得应该让您知道。少爷其实是外冷内热的，您走之后他常常对着你们的新婚请柬发呆，小六知道少爷舍不得您。少爷以前性子怪，总是惹您生气，但现在他好了，少夫人能不能留下来？”
沈初寒起身，“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而且她也没觉得白承夜性子变好了。
女郎去了后院，残阳西斜，一日又过去了。
当初走，除了不想和这群豺狼虎豹周旋以外，也是不想让白承夜一腔感情错付。
她是大夫，她治好了他的腿，于他有天大的恩情，这移情作用很容易就使得白承夜以为自己爱上了她。
而她…必然无法回应。
仇恨都好解决，反而是牵扯到感情，会让她束手束脚。
她向来都是一个重情的人，她不想也不愿对仇人的儿子心软。
上次看在白承夜的份上，只是废了白战棠一条胳膊，已经是错失良机，万分悔恨了。
这一次…沈初寒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左手的虎口，狠狠地用力。
风拂过，她笑了，心再次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