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整个饭桌都安静了下来,气氛如此尴尬,王令脸上的笑容不减,她一定要姓顾,其实姓王,姓顾,都无所谓,可她这个人就这样,别人要她这样,她偏偏唱反调,可能天生反骨。
“如果我不愿意呢?”
顾老太太收起严厉的神色,可能这辈子很少有人忤逆她,所以很新鲜有人敢反抗她。
李承在对面担忧的看着王令,她心里的结就是王岳鹏,要是他没有死,顾星河对王令的关心,给她的温暖,她早就改口了,如今怕是她很难过心里的那关。
“顾奶奶,阿令心里对我岳父是愧疚的,生娘不及养娘大,这个道理您是明白的吧?”
李承不想王令夹在中间为难,而这件事儿,她妈妈坐在这里都没有开口,其实是轮不到他开口的。
“你说的这个我懂,很多事情,星河不说,不代表他没有做过。”
“妈……”顾星河喊了一声。
老太太还是有点惧怕这个儿子,想着儿子的小心翼翼,想着他也想女儿喊他一声爸爸,甚至在嫉妒那个死去男人。
媳妇也不开口,气愤的拄着拐杖,一旁的管家走过来,让她别着急,担心身体。
她摆了摆手,“我年纪大了,不招人待见也无所谓,但是今晚我既然喊了令令来,她是姓顾还是姓王,让她这个决定,可是该让她知道的,一定得知道。”
“妈,我不想用爱的名义来绑架王令,之前我做的都是心甘情愿,如今也是,我期待她喊我一声爸爸,但是我绝对不会逼她。”
王令嘴角的笑容变的牵强,这母子俩的互动摆明了是有故事,可是她盯着妈妈,而她的妈妈却红了眼眶,唇角牵动,“妈要说就让她说,令令大了,有知道一切的权利,也有判断对错的权利,我们不能一直帮她走未来的路,所以我的教育理念一直是放养,可能我真的做错了。”
好些年都那样见沈云这样,她一向性格大大咧咧,很多事情,她是不知道的,不是故意不知道,而是别人不想让她知道。
“说吧,趁我现在有心情听。”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老太太清清嗓子,她年纪大,但是身体棒棒的,说了长长的一段话,气也不喘一下。
“令令出生那晚,要不是星河赶过去,沈云就要流产死在路上,这个你可以求证她。”
王令抬头看过去,只见对面的妈妈,点点头,“那时候你爸爸出差,我一个人在家,你舅舅在部队,外公跟外婆也去外地参加军事讨论会去了。”
“你二岁那年出麻疹,他怕你妈妈被传染,守了你一夜,说是出过麻疹不会被传染,其实他压根就没有出过。”
王令记得第一次认识顾星河,是她六岁上一年级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见证她出生,有陪她出麻疹。
“说来也凑巧,每次你生病他都刚好回来。”
沈云见王令怀疑,解释的说道。
“你六岁那年,去乡下上学,他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你面前,送你去b镇,当时王岳鹏工作忙,又不关心你,他去开导你,他是不是一有空就去看你?”
六岁以后,一年要见过两三次。
“你十岁那年,上体育课摔断了手臂,是他背着你走了三里路,去坐车进城治疗,你十二岁那年,初潮,连来了十八天,是他抱着你看医生,是他给你煎药,直到你痊愈。”
老太太越说越激动,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看到的,他做了这么多,你没有看到的,他做了多少。”
他只是因为爱沈云,把那份不能对沈云的宠爱转移给了王令,有些人也许是不能够爱,可是时间久了,早就如亲生。
有些人的爱,内敛深沉,从来不挂在嘴上。
的确,这些是老太太知道的,老太太不知道的还有,每次生病,都是他坐在床边守着,她也拉着顾星河的手臂问过,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女儿,顾星河是怎么回答她的,“你就是我的女儿,没有血缘关系又怎样?”
她是什么时候不肯承认他的存在,是十八岁那年,她发现了顾星河跟她的妈妈,视乎有点不清不楚,当时她就有点护短了,大慨是伤到了他吧!
老太太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会去宾大,你外公外婆知道国外有哪些学校吗,你当初那个样子,疯疯癫癫,他说自己有办法能让你在宾大毕业回来,你去了哪里,他安排了心理医生守在你身边,就是那个姓彭的。”
“你说什么?”
王令以为她遇见彭医生是偶然的,果然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不是偶然的。
“彭丽娜是他的同学,在费城生活了二十年,你去的之前他就提前去打理了,让他们一家人陪着你,学校你遇到的那些歧视,还有那些被人暗算,你以为就凭你那个朋友能搞定这一切,是他,是他在其中周旋,你一定不知道,他也是在宾大毕业的。”
王令红了眼圈,扭头看着顾星河,她原本以为朋友是靠自己的魅力吸引过来的,原来一切的关心,只不过是一场戏。
“还有什么不是你安排的,富大爷也是你安排给我的吧,不然他跟彭医生怎么才看对眼。”
好像一切都能解释清楚。
“那我拥有的一切也是你安排的吗,得奖,还有加入纪文的工作室,他说有个很有钱的中国人,给他工作室投资,是你对不对?”
这都是个什么事情,她原来所谓的自信,都不过是假象,她自以为能交心的朋友,也是别人安排给她的,心抽这疼。
这个气氛压抑到让人窒息,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让她吃饱,不然现在她还真的无法再吃下去了。
“我吃饱了,还有事情要回去了,李承,我们走。”王令有些慌张,还踢倒了椅子。
“令令你别急着走,要不我跟你妈妈一起送你回去?”
王令拒绝的摇头,咬着唇,仰着头,不能哭,她不想哭,现在她像个一无所有的丧家之犬
“不用,谁也不用送我。”
她奋力的站起来,也不顾后面几双眼睛,跟顾星河小心翼翼的跟跟在她的后面,一直硬撑着,这条路很长,可是她挺直背脊,很怕控制不住,又想想点结束,大吼一声,“求你们别跟着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