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风醒来的时候,任惊鸿已经不在了。若不是皱巴巴的枕头上还残留着他的发丝,真的好像一场梦。
她还有好多话都没来得及问,来得及说,他就走了。至少她还没有问,当年他和江桃的事。她心里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任惊鸿是那种人的,她不知是为什么。也许是凭女人的直觉。
一转眼,三个月就过去了。这期间没有人来过明月宫,任惊鸿没有来,玉贪欢也没有来。
不过她却知道,明月楼的人都很忙碌,到处都在张灯结彩。因为明月楼的任护法就要成亲了。他要娶得是大光明教的圣女花真真。
也许她真得该走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还能勉强什么呢?也许趁着婚礼之乱,她还可以逃出去,也未可知。
可是她能去哪里呢?师父既然能将她的画像交给花红豆,就证明自己已经是颗废子了。师哥和师姐已经成婚,自己若回去,怕是要惹出许多事端。无尘呢,自己已经伤害了他一次,绝对不能再伤害他第二次了。
算来算去,天地之大,她却是孤家寡人。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你在想什么呢?”
醉春风一抬头,见来的人是玉贪欢。
她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好久不见!”
玉贪欢依然爱开玩笑:“听你这口气,是在怪我,这些日子没来看你喽。”
他走近醉春风,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她好像瘦了。不是好像,他一搂她的腰,将她拉入怀里,手在她的腰上丈量了一下:“你清瘦了三斤二两。”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她平整光滑的额头,“幸好,没有留下伤疤,否则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醉春风面拢寒霜,身子僵硬,任由他瞧来瞧去,像个木偶一样也不搭理他。
“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他边说边拉着她的手一同坐在床边。“那么,我今天就是向你来道歉的。”
醉春风从他的大手之中抽出自己的小手,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也礼貌地拿开,从他的臂弯中退了出来,声音冷淡:“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玉贪欢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你在说谎,女人说的话都是反的。你嘴上说没事了,心里可仍然是在生气。”
醉春风忍不住,轻轻打掉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往后挪了挪,拉开了一个适当的距离:“哼!我被关在这里,连自由都没有,还哪有资格去生气啊!”
玉贪欢笑了笑,知道这些日子,对她的防范很严,那还不是怕她万一找机会逃跑了,“委屈了,不是!今天我来,可是与你和好的。”
“和好”这个词,让醉春风感觉特别别扭,他与她又不是小情人闹别扭,谈什么和好。
玉贪欢诚恳地说:“那天,的确是我不好。不该用那种语气和你说话,更不该害得你受伤。是我一时失控了。因为那天,你追问当年救我的那个人,勾起了我心里的伤疤。”
醉春风见他态度如此真诚,“那你现在的意思,是愿意告诉我,当年的事了。”
玉贪欢点点头:“事无不可对人言。其实你说得对,背负的太多,行走的越是步履维艰。不过,我还需要时间,希望你也不要逼我。”
醉春风见他心里有所转变,面上有了笑容,笑了笑:“那是自然。”
玉贪欢叹道:“当年救我的是一名南疆女子,她不远万里赶到明月楼救我。是她用自己的血配合南疆秘术,才解了我的毒。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南疆的传奇,不仅精通秘术,更是解毒的高手。她的血就可以解剧毒,可是你想一想,又有谁愿意,心甘情愿拿自己的血去救别人?她为了救我,险些丧命。如果不是,她的及时出现,我早就死了。”
醉春风也已经猜到了:“一个女子愿意跋山涉水地来明月楼救你,说明她喜欢上了你。”
玉贪欢笑笑:“的确,她早就认识了我。只是我一直不晓得她。我的毒解了之后,我们就相爱了。她也怀了我的孩子,可是没有等到成亲的那一天,她就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
“难产而死,孩子和大人都没保住。”
瞧着他痛苦的神色,她一联想也明白了。想来那个女子一定是因为救他,伤了身体,女子身子虚弱,所以才会难产。这也就是这么多年了,他依然耿耿于怀的原因。所以他不准其他的女人为他生孩子。
醉春风安慰:“我相信她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难过伤心。”
玉贪欢叹了口气,“谢谢你的安慰。算了,不提了。今天来找你,是和你说正事的。”
醉春风奇怪:“什么事?”
“任惊鸿来找过我,他想娶你。不过他的婚事已经成了定局。明月楼不能出尔反尔,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况且若是任惊鸿突然悔婚,大光明教又怎么能善罢甘休。如果不是他当时答应了这门婚事,你以为花红豆那个老女人,会放过你吗?”玉贪欢突然说这些,让醉春风一下子愣住了。
玉贪欢叹道:“我倒是有一个解决之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醉春风脱口而出:“你说!”
“不如这样,让花真真当任惊鸿的夫人,你做妾。只有这样,你才可以和任惊鸿有情人终成眷属。对大光明教也有交待。只是你是青木教的人,也是武林第一美人。让你给他做妾,传出去不仅会让你蒙羞,也会让青木教的名誉受损。所以才要看你自己的意思。”玉贪欢说完了。
醉春风试探:“那你愿意放弃我了?”
玉贪欢哈哈一笑:“不放弃又怎样?谁让你们情比金坚呢?我用了那么多办法,你的心里还是只有他一个。我也不打算强人所难了。”
醉春风也笑了。
玉贪欢又打趣:“不过你要是,不愿意给他做妾,留在我这,这夫人之位,还是你的。”
醉春风赶忙摇手:“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我……我愿意做妾。”
玉贪欢听了她的话,倒是有些动容了。“你就不怕受委屈吗?”
醉春风绞着手指,坚定的说:“不委屈,爱就是要付出。爱一个人的多少,就是要看,你能为他付出多少。你能做多少让自己不舒服,却让他舒服的事情。”她对着玉贪欢粲然一笑:“也谢谢你的成全!我也希望你能早日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收获属于自己的爱情。”
玉贪欢又突然有些怅然若失:“这可关乎到你一生的幸福,你可要想好了。”
醉春风这些日子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任惊鸿,而她有一种预感。任惊鸿也在强烈地思念着自己。只要能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别说是做妾,就是做丫鬟,她也是甘之如饴。
她浅浅一笑:“想好了。”
玉贪欢起身,“那就好,剩下的事情,我会帮你安排的。”
他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他害怕走得晚了一点,自己就会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