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心一笑,原来机关就在那人的名字上。“江桃”两个字的刻痕特别深,里面藏有一个小按钮。
她轻轻一按,石坟上突然洞开一扇门。她用火折子一照,原来下面是修好的石阶,顺着台阶往下走。走到头后,发现对面是一个石牢。
石牢上有一个圆形的,巴掌大的小洞。她将眼睛凑上去,就着火折子的光,往里一瞧。只见一个身着麻衣的女子,正坐在茅草堆上,她头发披散似枯草,衣衫破烂如烂菜叶。虽然整个人都是脏巴巴的,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她是一个美人。或者说曾经是一个美人。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好像连来了人都没有察觉。醉春风叫了声:“喂!你到底犯了什么错啊,被关在这里?”
那女子被叫声惊到,她回过头,看到醉春风很是惊讶。她就是江桃,石碑上的名字就是她。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了。因为来送饭的侍女都是哑巴。十年的时间,倏忽而过。就因为这一句话。
她竟然欣喜地流下了两行热泪,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但是到了适当的距离,她就停下了。因为她知道,自己身上,一定有不好闻的味道。
醉春风瞧着,她也怪可怜的,想着一定又是那个心理变态干的好事,问道:“姑娘,你叫什么?”
江桃激动:“我……我叫江桃,就是墓碑上刻的名字。你……你又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你也得罪了玉贪欢?”
醉春风想了想:“我叫醉春风,是玉贪欢的丫鬟。”她一想,这样说也不算说谎,“我是无意间到这里来的。”
江桃的眼睛里,好似正在燃烧的烛火“噼啪”一声,火苗亮了一下:“也就是说,你每天都能见到他?”
醉春风点点头:“怎么了?”
江桃赶紧把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不……你如果只是一个小丫鬟,怎么可以没有阻拦地就进来,这绝不可能。”
醉春风拿出令牌一晃,“因为有这个东西呀!”
江桃身子一震,她的手里居然有月佩。她当然知道,月佩是明月楼的镇楼之宝。系着明月楼的兴衰荣辱。而它既然能在眼前的这个女子手中。可见她在玉贪欢的心里,一定有着无法估量的位置。那么或许,她可以帮自己求求情。人都有恻隐之心。她好似在迷雾之中,终于见到了一丝光亮,毫无预兆地就给醉春风跪下了,嘴唇颤抖:“你……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你说!”醉春风忙说,“你先起来说话。只要我能帮的,都会帮你的。”
“你能帮我……带一样东西给玉贪欢吗?”她并不起身,目光热切地望着她。
醉春风不解:“什么东西?”
江桃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从贴身的一个荷包里,摸索出一个金色的指环,捏在手上,又是泪水滂沱:“这是当年……他送我的定情之物……”
醉春风也已经明白了,她这样做,是希望玉贪欢能够在看到旧物之时,可以睹物思人。念及当年旧情,放她一码,她说:“你好像舍不得这个指环?”
江桃被说中了心事,心里更是如同千溪万壑一同流过。这是她唯一的念想了,她轻轻地将指环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凄然一笑,指环滑了出来。曾经她戴着是刚刚好,现在却是哪个手指戴着都大了。曾经如春葱般的玉指,现在已经是如鸡爪一般。
她紧紧捏住那枚指环,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好像这枚指环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她的孩子。她在告别。之后缓缓走到了,离醉春风一尺的距离,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将那枚指环递给了她。
江桃这样近距离地瞧着她,才发现她长得好美,和自己当年一样美。她的脸上飞扬着青春的气息,眉间流动着英气。而自己却在这花样的年纪,被置放在这阴暗的地下,终年不见阳光,只能一点一点看着体内水分的流失,容颜的干瘪。
醉春风接过指环,只见这个指环很漂亮,没有多余的花纹,可是做工考究。上面还刻了一个“桃”字,显然是特意为她定做的。她保证:“你放心,这指环,我一定帮你带到。不过玉贪欢能不能放了你,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那个人……”
江桃忙道:“那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醉春风好奇:“难道你也是,求玉贪欢将你留下,才被关到这里来的吗?”
江桃皱眉,好像没听懂。
醉春风解释:“就昨天,我就看见有……”她大概将玉贪欢如何对待那些女子的事,和江桃说了一遍。
江桃听后不禁感慨:“没有想到,他居然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她对女人有了偏见。”
醉春风急道:“你能跟我说说,你和他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江桃长出一口气,叹道:“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就在明月楼长大。专门负责整理明月楼的藏书。玉贪欢是个爱读书的人,他没事时,总要去藏书阁找书看。我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他时,我正在埋头看书。他应该已经来了好久了,我因为看得太入神,居然没有发现他。直到他打趣地说,你个小姑娘居然还爱看孙子兵法啊!”
她仿佛又陷入了甜蜜的回忆,无法自拔,脸上都是幸福的光彩。
直到醉春风故意咳嗽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接着说:“当时我居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我们就如普通男女一样,迅速地坠入爱河。可是不幸还是来临了,那个时候,我们成亲的日子都订好了。可就在成亲之前,他却接到了,南疆月教,白山老人的战书,无奈,他只有前去南疆应战。他一战之下,可谓是两败俱伤。白山老人,战败而死。他也中了剧毒,命不久矣。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做出了一个让我后悔终生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