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听说这几年你在江湖上大大的露脸，一切都还好吧？”
青水蹙眉，“凑合着过吧！反正人生从来都不是自己可以去选择的。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去接受。”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感慨，对了，你也到定亲的年龄了，怎地还不成家？”
青水耸耸肩膀，“成家？那多无聊呀！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万一不小心娶到一个河东狮，更是要了我的老命啊！现在我的日子过得多自在，依红偎翠，想换多少女人都行。”
阿九听着自己的小徒弟，居然也变得如此放浪，想起来这些日子，自己一直看着苏湮天天和别的女人滚床单。她不禁发出一声叹息，“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
青水噗嗤一乐，听师父这口气，难道是……不可能啊，师父这些年来心心念念地都是那个苏湮啊？
“对了，我知道了苏湮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因为他知道那一定是她想要知道的。
她摆摆手，“不用了，我已经去找过他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师父，你真得放下执念了吗？”
“不放下又如何，有些事情一旦失去，就已经不能强求。”她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又饮了下去。
眼见着她已经喝了好几杯，师父酒量很浅的，他想要劝阻，不过还是没有出口。
“来，青水！陪师父多喝几杯！见到了你，师父很开心啊！”
“我还能喝啊！真得还能喝……”阿九反复地强调，舌头都有些大了。
青水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帮她细心地盖好，虽然这已经是城里最好的客栈了，可是这被子根本就不是纯正的天丝的。
他一向奢靡习惯了，这一瞅这客栈里的摆设哪儿哪儿不顺眼！
不过瞧着师父的睡颜，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红润鲜嫩的嘴唇，如新鲜的花蕾。怎么瞧也不像一个30许的人。时光仿佛特别厚爱她，依然是少女的模样。
师父发出了清而浅的呼吸，进入到了浅眠之中。他刚要起身离开，自己的手却被师傅一把抓住，口里喃喃：“苏湮……留下我……”
她抓得很紧，他为了不吵醒她，坐在了床头，心里突然很开心，自己终于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留在这里陪她了。
第二天一早，当阿九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青水正伏在床头。
她捂着还有些疼的脑袋，想起昨晚，肯定是在徒儿面前失态了。
在楼下吃早餐的时候，青水见师父只喝了一小碗黑米粥，有些着急：“师父，是胃不舒服吗？”毕竟昨晚她喝了那么多酒。
她摇摇头说没事。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的小二，看青水出手阔绰，还给了自己很多赏钱。忙着要去巴结，走上前来，“是姑娘不喜欢吃小店的早点，南门楼有一家小店，那包的包子是一绝，就是路远一点，有十几里路。不过恰好我也没什么事，可以给姑娘跑腿。”
阿九谢道：“不用麻烦了，谢谢你的好意！”
青水沉吟了一下，“若是凭着你的脚力，回来时包子肯定都凉了！不过你的主意不会白出。”他摸出一锭金子扔给了小二，“我亲自去！”说完人已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小二喜滋滋地把那锭金子捧在手里，接着恭维阿九，“姑娘好眼光，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将来有您享福的日子。”
她正在感叹青水的武功居然进展得如此神速，看来这孩子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不仅懂得术法，还懂得武功。
听那小二如此说，知道他是误会了。毕竟看外表两个人也没有差距。她赶紧解释，“我是他师父，你不要胡说。”
小二只有张大了嘴巴，半信半疑的离开了。
包子递到了她的手上，不烫不温，恰好的温度。是粉面子包的酸菜肉馅的。她吃了三个包子，没想到自己一时胃口大开，居然吃了这么多。
“你是想让师父吃成大胖子吗？”
他嘿嘿一笑，“在徒儿的心中，您永远是光辉的观世音菩萨形象！”
她吃完了包子，又见他在一个干净的白瓷小碗中，化开了一团莹润白皙的东西，用小银勺子慢慢搅匀，小心翼翼地奉到她的面前，“师父，你快喝了。可以养颜的！”
阿九想起来这些年，自己对容颜呵护备至，每天清晨都会早早起来，去采集花露水洗脸。这些事情当徒儿的一定是看在眼睛里。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她千辛万苦的保养自己的容颜。就是为了怕重逢的那一刻，自己会不是当年的那个样子了。因为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指引着她，告诉她苏湮还没有死，她总会有重见他的日子。可是保养得这么好，又有什么用？12年了，她不但没有老去，反而比当年更美。可一切终究都是空。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她淡淡说了一句。
“为什么？”
阿九苦笑，“我的下半辈子，可能都要在青灯古佛，黄书古卷之中去度过。我又装饰给谁看，连我自己现在都不想看到自己了。还是你喝了吧，对你身体总是有好处的。”
“那怎么行，这是送给师父的。当年师父收我为徒，苦心教导我，我却一直都没有回报您的机会。”他执拗地把小碗举在她的面前。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孩子。
当年他和别人比武身受重伤，晕倒在宝镜门外，是师父好心救了自己的性命。按理说当时的老镜主还在，阿九是不能收徒的。可是老镜主身体已经不好了，整日也不管事了。宝镜门的规矩是不允许陌生人逗留的。所以老镜主就让阿九收他为徒。
阿九最见不得就是别人受苦，于是一心去教他术法。当时他还是个倔强的少年，平时也不爱说话。只是闷头修炼术法。阿九却是个闲不住的，反而经常像个小燕子一样叽叽喳喳地和他聊天。
其实从他晕迷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他瞧着眼前的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仙女吗？”
阿九摇头一笑，“你见过有这么丑的仙女吗？”
“可是你并不丑啊，你长得很美，是我见过的长得最美的人。”他说的是实话。
不过虽然师父对他很好，可是他却能够感觉的出，那种关爱就如同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姐姐对自己的弟弟，丝毫没有其他的情感。
他知道师父心里有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苏湮。师父经常会一个人一整夜都不睡觉，只是在白净的宣纸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两个字看到她的眼里是那么的刺眼。
记得有一次师父生病了，他闯进师父的卧房时，风从门外带了进去，满地的纸如巨大的白色蝴蝶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旋转一样。白纸黑字，那两个字苏湮。那一刻他开始嫉妒这个名字，更恨这个人。
他有什么资格拒绝师父，凭着师父的美貌才情，术法修为，只要她一个笑容，都会赢得天下英雄匍匐而来，就他靠着一个老女人吃软饭，也配得上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