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贪欢一急，脸色一变，“你得了什么病？”
楼梦庄面色惨白，“我也是在三个月之前，才发现自己由于多年的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身子愈发衰弱。再加上当年体内还有余毒未清，现在我已经没有几个月好活了。我并不怕死。之前唯一的遗憾就是……现在我也见到了你，我知足了。”
玉贪欢见她一脸清泪，心内更加揪紧。由记得当年的誓言，决不相负。可是现在呢？
“你快点说明白，为何尹秋雨说春风可以治好你的病？”
她知道瞒不过，唯有实话实说，“秋雨查了医书，她曾经得到过青木教的典籍。知道醉春风是至阴之血。医书所载，用至阴之血，加上寒冰七头草，就可以解我的毒。治好我的病。但是这至阴之血有保护主人的灵性。此血必须由主人心甘情愿自己放出，此寒冰七头草，也必须由至阴之血的主人亲自采摘入药引。所以春风知道后，就亲自上山去找这寒冰七头草。算来此草只有菩提山才有，不过此草难觅，已经有百年未见。她虽然拿了图样，却也未必可以找到。”
“况且春风虽然是个善良的女子，她还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若是知道了，自己辛辛苦苦去寻药，要来救得是情敌的性命，她恐怕也未必肯了。且放血要持续三个月或者半年之久。每七日一碗血，我见她的身子也是有些虚弱。怎么可以让她为了救我这破败之身，而伤害自己呢？”
玉贪欢眉心一拧，长眉弯折如新月，“你先跟我回明月楼，剩下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楼梦庄趴在玉贪欢怀里，将头抵住在他的心窝处，“贪欢，我不想回去了。你就让我在这平平静静的过完剩下的日子，好不好？”
她眼里一潮，眼泪又氤氲而出，“玉郎，当年咱们的孩子没了。当时大夫说是个男孩，只是可怜咱们的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看上一眼，就匆匆离开了。我现在的身子已经不能生孩子了，和你回去后，也是连累你。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内疚，可是回去后，我和春风如何自处？”
玉贪欢拍着她的肩膀，柔声说：“我的性子，你该了解，让你回去，就回去。今日你我既然已经相见，我岂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受苦。”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道清泉般的甜美声音突然响起，“庄姐姐，我找到寒冰七头草了……”
声音中带着不可抑止的高兴，从门外和着清风一道传了进来。
楼梦庄要从玉贪欢的怀里躲出来已是不及，这一幕恰好落入醉春风的眼里。
她手里握着冰匣子，双手冻得青紫，这寒冰七头草极其难找。长在悬崖峭壁的细缝之中，为了采摘此草，她差点没掉下绝壁之中。
可是这两个人居然抱在了一起？
玉贪欢见春风正站在门口，双手上青紫不说，还有划痕和血道子。
他急忙几步跨到了门边，捂住她的手，眉心一皱，“这么冰？”
醉春风气呼呼的说：“你赶紧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否则今日的事，我跟你没完。”
玉贪欢柔声说：“说来话长……”
醉春风截口，“话长个屁，让你说，你就说。”她气得胸膛一伏一伏的，来到对面的木椅上坐下。
把装着寒冰七头草的冰匣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真是没有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鬼容易画人难。
我待这个庄姐姐如此好？她却勾引我男人。且玉贪欢居然来到此地，见到这与世隔绝的女子就动了情，看来一定不是简单的一时冲动。
她越想越来气，自己还傻不拉唧的，巴巴的去给人家采药呢。真是给他人作嫁衣裳。
玉贪欢凑到桌前，张口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醉春风一拍桌子，将碗震得直晃，“那是哪样？你是来找我了，还是出来寻欢作乐的。”
玉贪欢见她撇着小嘴，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别任性，听话。你听我慢慢说。”
白衣男子坐到了她的对面。醉春风瞪了他一眼，伸出小脚就要去踢他。
玉贪欢哪能让她踢到，一手握住了她的小脚，看她绯红色蜀锦绣花鞋上沾染的都是草屑。用手帮她掸掉，望着她脚背上的青筋，细细的血管，好似树根的脉络，“脚也冰，你怎么把袜子给脱了？”
醉春风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
此时楼梦庄，也转过了身子，冲着醉春风歉意一笑，“春风，你别怪贪欢，都是我不好。让你误会了。”
醉春风看到了对面的女子，杏眼弯眉，尖尖的瓜子脸，有些发粉苍白的唇瓣，眼睛瞪得圆圆的，“你？”
楼梦庄解释，“没错，是我。当年在千金阁时，你我就见过。只不过当时我有孕在身，不常出门。加上你一直在明珠身边。所以我们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这也就是你一直没有发现我的原因。我也并非有意瞒着你，只是……”
听着楼梦庄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自己。
醉春风如遭雷击，她望了望对面的素衣女子，又望了望对面的玉贪欢。意在询问。
玉贪欢冲着醉春风肯定的点点头。
看着绯衣女子脸色煞白，楼梦庄忙来到她的身侧，柔声安慰，“春风妹妹，你别担心，我不会回明月楼的。我这身子，也没几日好活了，去打搅你们干什么。”
半晌，或者更久。
没有声音，静的出奇。
空气中好似被胶水粘合住了，一股窒息的气息在蔓延。
最后打破平静的，还是醉春风，她定了定心神，从这惊变中缓了过来。
对着楼梦庄说：“你多想了，当年的事情，本就是我对不起千金阁。现在既然老天爷给了我弥补的机会。我又岂能不珍惜？明珠也是为我而死。还有你当年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你如今又……你放心，现在寒冰七头草已经找到了。我一定会救你的。”
说完打开了冰匣子，只见一枚翠绿色的长草静静的躺在冰匣中。此草有一根，散开七枝丫，草上还冒着寒气，如白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