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秋雨一乐,“夫人会同意的。谁不知道,夫人乃是性情中人。别说我现在手里掌握的是明乔的尸体,就是这里躺着的,是您一个普通的丫鬟,您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云娘一急,赶紧上前躬身劝道:“夫人三思啊。明乔……他已经死了,就算抢回他的尸体,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可若是夫人你过去,被这魔女掳走,当真凶险万分。”
醉春风伸出右手,示意她不必多言,“我不可能眼睁睁瞧着他的尸身都得不到安宁。”
“我换。”她冲着对面的白发女子喊道。
“好啊,果然重情重义。秋雨佩服。”
云娘眼看着那个白发女子,挟持着醉春风施展轻功踏着树梢飞走。
她心里一阵懊恼,若是楼主回来后,该如何交代呀。
玉贪欢还没进明月楼的大门。
就看到云娘急急赶了出来,到了近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楼主,夫人被掳走了。”
菩提山。
高耸的山峰穿梭在云雾之中,如梦如幻。
来到山脚下,抬头仰望,蓝天伴着青峰,山旁有瀑布,从峭壁断崖上飞泻而下。像闪耀的银河。
往菩提山的深处高处走去。山势陡峻,车马不能成行。
连飞鸟都少了,景色却是很美。翠绿的原始森林,密密的松,好似撑天的巨伞。
只残留下极少的细碎的日影投射下来。
白衣男子一人来到了这山中。他一直用身赋天荒的巨大灵力,搜索着醉春风的下落。
自从上次的换寿之后,他已经在春风体内留下了灵根。
不过他也只能搜索到大概的位置,剩下的,还是要自己慢慢寻找。
走过了一片树林,只见前面是一个冷湖。
湖水清幽碧绿,万里长空蓝的出奇。空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清新。
湖上有一架九曲桥,湖心居然有一处竹楼。
这里居然有人?
难道那个尹秋雨就住在那里。
白衣男子一颗心都在惦记着春风,脚下不停留,踏着湖水直奔那个小阁楼而去。
水花四溅,好似一朵一朵白莲盛开在男子的脚下。
离得竹楼近了,玉贪欢听到有人吹奏乐曲的声音。
这声音听来好似有些熟悉?时而好似春风拂面,江水静流。时而好似无边秋叶纷纷落地,带着凄婉之意。
竹楼上的门,是敞开的。里面摆设简单。
一个白衣女子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湖水。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是身材婀娜,别样动人,让人急不可待的想要扳过她的肩膀,一睹真容。
那女子修长手指夹着一片碧绿色的草叶。莹白的手指配着那碧绿的叶子,分外好看。
原来这么好听的乐曲,出自于那一片小小的绿叶。
玉贪欢心里有一种细微的变化。从前他听过的,是她用玉箫吹奏的。
好似听到了响动,那女子回过头来。
眼里一惊,一慌,差点没有跌倒。
玉贪欢见此女子,面上罩着白纱,身材弱不禁风。
他四处瞧了瞧,这房间很小,只有一张软榻。一眼扫过一个木桌,上面放着一面破旧的铜镜。
铜镜旁放着一枚玉簪,碧绿色的,一只彩凤的图案。这是他亲手给春风雕刻的。
他大步上前,一把拿起玉簪。
面色瞬间凌厉起来,本来他瞧着那个柔弱的女子,一看就不是会武之人。他还想着也许是自己搞错了,没准这姑娘就是个隐居的。
可是现在玉簪就在此地,那么春风肯定也在这里。
“快说,你到底是谁?春风被你们弄到了何处?”玉贪欢知道她肯定不是尹秋雨,因为尹秋雨是一头白发,更何况,她身体周围一点灵力的迹象都没有。
那白衣女子往后退了退,后背已经抵住了窗棂,低着头,也不说话。
白衣男子这些日子来,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春风已经被她们带走十天了。他如何能不急?
玉贪欢大踏步上前,用玉簪挑起她的下巴,眯着凤目,锐利的眼光射出,“快说,否则,我有都是方法让你开口。你可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那女子怔怔瞧着面前的这张脸,那么的熟悉,又好似那么的陌生。
快十年的时间了,好似弹指一瞬间。
玉贪欢瞧着她杏眸中,渗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温热的液体渐渐滑落,打湿了月白色的轻纱。
白衣男子只觉这双眼睛好像有些熟悉,不过此时他一心都在醉春风的安危上,脑袋里面只有醉春风三个字,根本就不曾多想,“你是哑巴吗?我让你说话。”
最后一句已经是怒吼。
他将锋利的玉簪尖慢慢下移,对准了她的喉结。
白衣女子喉结滑动间,可以感觉到玉簪顶着自己的皮肤,随时都有可能划破自己的咽喉。
突然,一阵大风吹过,这绝地的天气总是刹那变换。恰好将女子有些松散的面纱吹向了天际。
彼时,四目相对,白衣男子只觉心口一阵窒息。握住玉簪的手渐渐没有了力气,叮的一声,那彩凤的碧玉簪掉在了地上,从凤头处断开,变成了两截。
白衣男子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两步,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那白衣女子已经满脸是泪,只是怔怔望着对面的男子。
玉贪欢瞧着她,杏眼弯眉,直鼻檀口,仿佛还是当初的模样。
“小庄?是你吗?”到头来,还是玉贪欢打破这死一样的寂静。
对面的白衣女子,点了点头,哽咽,“玉郎,我没有想过,此生还能与你再相见。”
白衣男子双手叉了一下腰,也不知该干什么才好,无措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死?小庄真的是你吗?”
不会错的,对面的女子就是自己当年未过门的妻子。当年被水千柔设计抓住并害死的楼梦庄。
而现在就站在自己的对面。刚才他也没有仔细瞧。现在细看之下,的确是小庄无疑。
这一切都好似一场梦一样。
他那么思念的女子,即使有了春风后,他的心里依然有一个角落。盛放着他们的过去,那些点点滴滴。还有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现在就站在对面,她看上去瘦了,面色惨白,好像一缕随时都会飞走的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