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眉真恨不得变成个老鼠钻进洞里算了。还有什么脸见人？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放屁？难道是最近豆子吃多了？天天都在吃豆子熬的粥。
明乔却笑道：“这几天吃豆子吃多了，真是不好意思。”
春情也笑了，“声音好像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
“你一定是听错了。”明乔郑重道。
“哦，也对，你看我真是老了，耳朵都不管用了。”春情叹道。
明乔拥着她道：“谁说你老了，你正是盛开的花，最是诱人！”春情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突然又放了一个屁，很响的屁！
明乔只觉脸上的青筋都在跳动，干咳了两声。
“这次好像不是你？”春情回头说。
她笑得并不好看。明乔知道她一旦有了这种笑容就意味着要杀人。她的武功远比任何人想象中还要可怕。虽然近年来她已经很少出手，那并不代表她的武功减弱，相反代表着她已经不需要出手。
衣柜的门已经碎成了木屑，春情的出手又快又准。乔眉虽然被她解开了穴道，却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觉得春情的目光中带着杀机。
“我只不过是一个厨娘，我和明乔之间什么事也没有。”乔眉还是说了出来。
春情好像一个弹簧突然松了下来，“你可以走了。这里不需要厨娘。”她的声音冷的好像可以冻死人。
乔眉巴不得一声就跑了出去，她早已忘了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闪电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衣服瞬间湿透，露出柔和凹凸的曲线。
明乔已经冲了出去，拉住她的手道：“我和你一起走！”
这话听在春情耳中无异于比天空中滚滚而过的惊雷更响，“你若走出这个门，就不要后悔。你该知道离开了我，你什么也不是。”
明乔握着乔眉的手更紧，乔眉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手心正在冒汗，热的汗。
他最终还是松开了乔眉的手，缓缓的走了回去。春情的嘴边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心里知道：“他走不了，他除了会伺候女人之外，什么也不会。而且又嗜赌成性，离开了自己，他会像一条野狗一样死在阴沟里。”所以她并不会去拦阻他，这里都是她的地盘，即便他走了，用不了几天还是会乖乖的滚回来的。
“你还算聪明！”春情微微笑道。丫鬟恭敬地撑着伞，她就在伞下。那高贵的表情仿佛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可明乔心里知道高贵的只不过是她的外表，她其实就是一条发了情的母狗。偏偏要在光环之下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荡妇并不可恨，可恨的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这点是明乔最厌恶的，厌恶到他经常会在喝酒的时候呕吐。
可是他居然又走了回来，又要再次面对这个老太婆，因为他必须回来。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做。他笔直的走进了屋。出来后的明乔好像换了一个人。因为他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洗得发白的布衣，那衣服很短也很小，他的大腿都露在外面。乔眉当然看得出这件衣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穿的。明乔身上的配饰都没有了，他束发的金环、耳上闪耀的宝石耳钉、手上的蓝宝石戒指……他只有一根布带捆住了头发。
春情皱眉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离开这，这是我十二岁来这时穿的衣服。我既然要离开就该走得干干净净。你在我身上花过不少银子，但我知道你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相信我的价值并没有让你觉得吃亏。从今往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
春情突然笑了起来，笑出了声，“你就为了那个丫头就这样一走了之？你莫要忘记一个男人没有钱，会过怎样的日子？你考虑清楚了再决定走不走也不迟。”
“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你这么快就做决定，你会后悔的。”春情叫道。
明乔已经拉起了乔眉的手，他的眼里充满了温暖的笑意。这么多年来，他觉得这一刻自己才是真正活着的，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明乔，你不要一时冲动。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实在不应该……而且你也知道我一直在等我的未婚夫。”乔眉说道。这些话明乔听得断断续续的，因为他心里的热血又澎湃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虽然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其实这念头在他的心里已经无数个日夜了，只是一直不敢长出来，只是躲在泥土里。而乔眉就是那阳光，他感谢她！
他已经踏出了大门，身后传来春情的声音嘶声喊着：“你若踏出去，今后就休想回来。你若回来时，就是跪着一步一步的回来，我也不会再收留你。你要知道，只要有银子，会有大把的年轻人来占据你的位置。你可要想好了。”
“你放心，就算死，我也绝不会再回到这个地狱。也不想再看你这个鸡皮老太婆一眼。”说完他就抓着乔眉的手走了出去。
虽然暴雨如注，他的心里却开心极了。好像刚从牢笼中飞出的鸟，好像逃离了暴君的臣子。他再也不用阿谀奉承那个老女人了。想到那个自命不凡的女人被他骂做老太婆，他可以想象她脸上的表情。
雨虽然下得小了一些，但是现实的问题也来了。刚才那一走的确潇洒，可接下来的问题却要面对。
乔眉道：“我们应该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明乔道：“我倒是有一个地方，只是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他说话的口气就像个贫穷的丈夫生怕自己美丽的妻子会抛弃他一样。
“都这个时候了，还嫌弃什么？就是个狗洞，也比在这挨浇好。”乔眉急着说。
一个掉了底的大缸，在垃圾堆的不远处。这个大缸像一个圆筒一般，乔眉和明乔已经钻了进来。
明乔叹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个大缸还在。”
“你之前来过？”
“对啊！这之前就是我的家。我春夏秋冬都在这个缸里过。”
“你一定很不好过？”乔眉问道。
“最难过的是冬天，我娘就是……”他接着道：“我娘死后，我以为自己迟早也会被冻死。我的手上脚上都长了冻疮。可是后来就碰到了……”
乔眉握着他的手道：“你不用说了，我都了解，你之前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苦。”
明乔：“可是我却让娘失望了，她为了让我活下去，把棉衣和食物留给了我。她希望我可以清清白白的做人，可我却一直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乔眉此刻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只觉得自己母性的光辉被激发了。她脱下了外衫，“你披上吧，你看你嘴唇都冻得发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