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洛曦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贪婪地吸纳着天地万物的元气,让她的修为迈入一个新的巅峰。
三个月之后,新正未尽,在皇宫的御花园里,皇帝正跟齐王殿下漫步于残雪未融的花园之中。
虽是春寒料峭,但几树梅花已经凌寒绽放,香气扑鼻,自有一番风姿雅韵。
三个月前,在成峤连才等人的努力下,成功摧毁了房君瑟掌控的飞鹰门。最让皇帝感到可以展眉的是,在君瑟盘踞的魁香楼和听雨轩别院中,起获了大量金银珠宝。
自从十年前,北燕亡命边地,大周十年不动刀兵,休养生息,让充盈的府库,瞬间变得更加富有。
不过,也有让他堵心的事,那就是贵妃娘娘赵飞燕的遇难,三个月来,每每来到怡安宫,看到人去楼空,心里不免会有佳人难再得之叹。
同时也更加痛恨那个杀害自己美人的凶手,房君瑟。
皇帝更是连番下旨,捉拿逃犯。对于一直没有捉到房君瑟,皇帝更是震怒,下了几道旨意,切责那些御林军统领,弄得人人自危。
总管太监连才看着皇帝每日情绪郁闷,乃与齐王姬子都商议之后,由齐王上奏,请皇兄下旨,为充实后宫,请皇帝下诏选美。
这道奏章,深合圣意,毕竟宫中美人凋零,皇上又只有一个皇子。再说皇上已经有几年没有征选秀女充实后宫了。
于是,皇帝朱笔御批:准奏。
这条圣旨一下,各地方州郡府县难免又是一番忙碌。而皇帝每日里,也多了一件事,散朝之后,会在御书房浏览各地呈上来的美人画像。
说起来,这可是一件很惬意的工作,从而让皇帝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总管太监连才跟齐王殿下,看着皇上紧皱的眉头,日渐松弛下来,都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齐王殿下,自那日举报了君瑟造反之事后,他的骠骑校尉统领的兵符,被连才拿走,就一直没有回到他的手上。
他疑心是皇帝对他有了猜忌之心,便也隐忍着没提这件事。不过,有一天,皇帝突然对连才说道:“连才,这么多日子过去了,那个妖女一直都没抓到,都快成了朕的一块心病了。朕想着,你也该把兵符还给齐王了吧,看看齐王是不是有什么法子啊?”
坐在一旁的齐王,赶紧起身施礼道:“皇兄,这段日子臣弟也在忙着搜索房君瑟的踪迹,弄得身心疲惫,正想跟皇上告个假,可否让臣弟歇一歇,喘口气啊?”
皇帝浓丽的眉毛一挑,突然笑起来,道:“嗯,连你都不肯帮朕了!”
“臣弟不敢,皇兄,实在是身体真的承受不住了。”齐王说着,还当真爆发了一顿咳嗽。
皇帝看了一眼齐王,又看了看了连才,道:“既然如此,王弟就先调养身体要紧,不过,在府中没事的话,每天就过来陪陪朕吧!朕也是寂寞!”
“喏,臣弟谢皇上体恤!”姬子都恭敬地做了一揖。
自那日之后,姬子都天天都会在散朝之后,陪在皇帝的身边,态度恭谨小心。直到两个月前,皇帝才把骠骑校尉的兵符,真正交给了他。
接过虎符令牌的那一刻,姬子都的心弦才微微松弛下来,因为这标志着皇帝对他终于不再提防了,至少是解除了一半的戒心。
为了巩固这份战果,姬子都仍然每天都会去御书房给皇兄请安。
今天散朝之后,皇帝主动提出,出门走走。
齐王答应了,两个人出了御书房,沿着去往御花园的长长走廊,漫无目的地走着。
进了御花园,看着那一树一树火红的红梅,皇帝突然叹息:“光阴无情啊,倏忽之间,便又老了一岁!”
“皇兄春秋正富,何来衰老之说!”齐王有些讨好地说道。
“哎,话虽如此,但人终究抵不住岁月摧残!”皇帝似乎心绪不好,连连叹息着。
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一栋隐蔽的屋檐之下,一个蒙面人正在死死盯着那雪中漫步的两条人影。
漆黑的眸子里燃烧着愤恨的光芒,仔细端详就不难发现,那人正是逃亡了三个月的房君瑟。
说起来,君瑟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完全有机会逃出罗网。而事实上,她也的确成功逃出了京城。
可是,在那些无家可归的日子里,君瑟形单影只萧瑟于某个酒家的角落里,虽然以她的修为无人能够发觉她的踪迹,可是她不得安宁的内心,却让她几乎发疯了。
想当年,她一无所有、孤苦无依的时刻,她遇到了梁思远大将军。
将军只是出于一份善良,将她拯救与水火之中,可是她却不可救药地爱上梁将军……后来,她遇到了来边地监军的齐王姬子都。
这位天潢贵胄允诺她,可以实现她心中的一切梦想,让君瑟倒入他的怀抱,后来的一切证实,齐王并没有欺骗她。
除了她永远得不到梁思远的心外,她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甚至就连当今皇上,都爬上了她的床。
十年的人生路,她一直都处于不断上升期。那种颐指气使,那种养尊处优,那种一呼百应的生活,已经让她形成了习惯。
而且,她也喜欢这样的日子,富足奢华的生活,让她滋生出更大的野心和欲望。而且,她也膨胀地认为,这世上任何事情,只要她想做,就一定能够实现。
可是,仿佛是晴天的一声霹雳,一切尽在她掌控中的局面,突然就被一个霹雳给击碎了。
几乎不容她回过神来,她便发觉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日子。孤苦无依,漂泊如浮萍。
这些日子,她躲在那些荒僻的小客栈的角落里,因为仓皇逃跑,她当时只是拿了几件首饰,却又不敢公然叫卖典当,只是很廉价地唤了吃食和少许的银子,很快她就感觉到了拮据的滋味了。
躲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啃着冷硬的凉馒头,她开始细细反思自己人生渐趋辉煌的航程,是怎么突然就搁浅了呢。
思来想去,她觉得一切的祸根就是梁思远。那个披着慈悲外衣的无情薄幸男,如果他不来招惹自己,自己就不会有机会认识齐王殿下,也就不会有以后的这些事端。
但最让君瑟不甘心的,便是自己太低估了洛曦那个毛丫头,当初就不该想了那么多,一剑杀了她,会省事很多。也就不会让叶白那么无辜枉死。
想到叶白,君瑟的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一把给攥住了,疼得让她呼吸艰难,几乎要窒息。
在这个世上,或许只有叶白那个少年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吧。
想到叶白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一位白衣胜雪的翩翩少年,对她温暖地微笑着。
这样的画面,在君瑟逃亡的日子里,曾无数次让她眼泪无声滑落。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叫洛曦的小贱人造成的。
可是,洛曦现在有剑阁的人撑腰,她已经没有实力去杀死那个小丫头了。不过,最让她咽不下一口恶气的便是齐王。
这个在自己的面前说尽甜言蜜语的男人,居然会出卖她。而且还是毫无征兆地出卖了自己。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吗?要创一番宏图大业的,怎么会转眼就挖了一个坑,毫不怜惜地眼睁睁吧自己推了下去呢?
就算自己只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也该等到大业成功了才抛弃自己吧?
无数次,无数次,君瑟一遍遍想着这个问题,却总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