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成峤知道,能够进入剑阁修炼的的人,都是有着极高慧根的人,而洛曦他们三个,又是剑阁加意培养的人才,自然明白,以洛曦现在的修为,来去千里,并不是难事!
不过,让他不解的是,洛曦怎么会来到这里?而最为吃惊的,当属曽嗣源三人了。尤其是二师兄罗浩年。
在剑阁的时候,罗浩年常常会带领他们三个小不点去修炼。他还记得,当初第一眼看见他们的时候,还是三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可是,现在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真的是羽翼丰满了。不过,这里毕竟是充满了火药味的战争之地,他没敢太过放肆,只是对着洛曦微笑了一下。
洛曦向来对这位二师兄,没什么好感。当初,在剑阁闯关的时候,他老是喜欢捉弄戏耍他们几个,洛曦可是爱记仇的人呢。
所以,她没有回应二师兄的微笑,只是对成峤说道:“成将军,这位是凤凰老人,是我的师父!”
这话一出口,罗浩年就急眼了,大声道:“哎,他是你的师父,那剑阁的姑姑算什么?”他本来对洛曦刚才对他的不理不睬,心里就不舒服了。一听这话,立刻跳出来指责道。
“当然,姑姑也是我的师父喽!”洛曦淡然地回应道,一边对着罗浩年翻了一个白眼。
成峤没听说过洛曦还有这样的一位师父,但看见那位虽然被洛曦称为“老人”,却有着一张十分年轻的俊美的脸庞,心里不免狐疑。
那位凤凰老人却是站在窗口,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高冷神色,便不想去打扰人家,只是有些不解地看着洛曦,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了,姑姑他们知道吗?”
洛曦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着略带焦灼的光芒,将大周皇帝已经驾崩,新皇即位的事情,陈述了一遍。还把自己亲眼目睹的发生在联军中的诡异事件,告诉了他成峤。
末了,才不无担心地说道:“成将军,你们一定要小心!”
成峤一时之间,接受了太多信息,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惯常的沉稳和平静的习性,让他依旧神色不变,沉吟着微微点头,洛曦便又急忙忙地说:“成将军,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姑姑该着急了!”
说着,对着成峤福了一福,便转身拉住凤凰老人的手,匆匆出了大帐。成峤叫了一声:“洛曦!”
一边跟出来,洛曦回头,忽闪着黑亮的大眼睛,回头看着他,似乎在问:“还有事吗?”
成峤双手抱拳,道:“保重!”
洛曦点头,转身来,一把亲昵地搂住了凤凰老人的脖子,只见那位俊美的年轻人,瞬间化为一只浑身羽毛缤纷的彩凤,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振翅飞上了苍茫的天空。
成峤看到这一幕,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子奇妙的情绪。想到洛曦提供给他的情况,不觉就联想到当初房君瑟死亡后,发生的一连串诡异的事件。
尤其是那颗美人头,竟可以四处飘摇,杀人如麻。把这些事情,连缀起来想一想,成峤便觉得,这次边城的战事,有些不简单。而剑阁这次一下子派出了这么多弟子出山相助,也让成峤意识到,其中必有因缘。
难道说,这场战事已经不是普通的人间的战争?这个念头,让他的心境竟然莫名地有些沉重。
十六年前,在大周的大地上,发生了一场天摇地动的大劫难,那次劫难,曾经死伤无数民众,而自那日之后,天空中,便再也没有了日月星辰。
十几年的时光,人们一直生活在暗淡压抑的环境里。成峤也曾起过疑心,总觉得这样的天象是不正常的。
可是,他却看不透这其中的奥妙,今夜,洛曦提供的消息,让他的心头那丝困惑的迷雾,越来越浓重。
“成将军,原来,皇上驾崩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封以默来到他的身边,不无担心地问道。
“嗯,传我的命令,让士兵们为皇上挂孝!”他声音冷漠淡然地说道,心中却有隐隐的痛,在翻搅,让他下意识地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胸。
他还是十几岁的少年的时候,便被挑选成为皇家侍卫训练基地的骨干,因为先天的良好禀赋,让他迅速在众多的学员中脱颖而出,成为大内侍卫中一等一的高手。
凭借自己万人敌的实力,得到皇帝陛下的青睐,让他做了御林军统帅,并贴身担负起护卫皇帝陛下安全的贴身侍卫。
几十年来,他眼看着一位励精图治的皇帝,慢慢蜕变成为一个不思进取,一味沉湎于声色享乐的人。
成峤看在眼里,焦虑却在心里。虽然,他也曾劝谏过皇上,但却遭到了陛下的斥责。后来,看到曾寂他们,就是因为为梁思远将军鸣不平,皇上便授意飞鹰门的人,暗杀了几位大臣。
成峤才意识到,皇帝已经昏庸到听不进任何谏言的地步了。成峤虽有一腔忠勇,但面对皇上的荒唐举动的时候,也只能三缄其口。
不过,现在听到皇上驾崩的消息,心里还是有些愧悔交加,如果自己不去剑阁,陛下会不会躲过一劫?
虽然说,皇帝做了很多有失明主的错事,但毕竟是自己跟随了几十年的主子,突然就这么遭遇不幸,他的心里依旧很疼,很疼。
“成将军!”封以默叫道。他回头,便对上了他担心的眼神。封以默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吞下一口吐沫,问道:“这样做,会不会让联军有可乘之机?”
“那也要这么做!”成峤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抱了一抱拳,“皇上是在亲征的军旅中驾崩的,这是我大周朝所有军人的耻辱,我倒要看看咱们守军将士,到底有没有血性!”
封以默似乎了解了成峤此刻的心情,也点点头,说了一句:“喏!”,便转身去传令了。
那时候,黎明的曙色,已经完全将黑夜驱散,将灰白惨淡的光芒,洒在广袤荒凉的边城大漠上。
云水镇内的守军,自从昨天吃过那奇特的一餐之后,个个精力充沛,连日来的战斗疲倦,已经一扫而光。
最不可思议的是,自那一餐饭后,大家都觉得肚子里很饱,没有丝毫的饥饿感。原本准备着要与联军再相斗一番,却突然接到上面的命令:皇帝驾崩,所有将士,都要在铠甲外面,披上白色孝布。
而且这个命令下达之后,大家便又看见那位美若仙女的漂亮姐姐,在城中央的军帐外面,放了一匹白布。为前来领孝衫的将士们,快速缝补着孝衫。
动作之快,令人眼花缭乱。但更神奇的便是那一匹白布,竟是怎么斯也撕不完。不到半个时辰,在铁良的协助下,将士们的铠甲上,便都披上了孝服。
随即,只见锦夏将手里的白布,往天空里一扬,那些白布便一下子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军帐及城头。
顿时,云水镇内笼罩在一片凝重哀痛的气氛中。那些精力充沛的将士们,本来就打算要与联军再决胜负的,但在这样的氛围中,那颗勇敢的心里,又添了一份悲愤,守在城墙上,等候着成峤的命令。
皇上死于社稷,他们这些军人,又岂能偷生?所以,当他们在城墙上,看到遥远的黄沙大漠尽头,出现蚂蚁一样的人群的时候,守城将士们的眼睛,都是红色的,默默憋足了一口气,只等成峤将军一声号令,便要勇敢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