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妖孽,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老衲始终都看不透她?玄召法师微微皱眉,心里转着这样疑问的念头。
可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她继续这么滥杀无辜,他知道这样的杀戮,多拖延一分钟,便会有更多的无辜者丧命,而云水镇将更加岌岌可危。
此刻,除了自己,无人再能解此危局了。
玄召想着,轻轻用意念之力,封住苏护的百会穴,而他自己的元神,却化成了一缕白色的烟缕,蜿蜒着从紧闭的窗户缝隙间,挤了出去,迅速向千里之外的云水镇,飘摇而去。
此刻的云水镇,正陷入一片惨烈血腥的屠杀之中。云水镇守军的大多数将领,都已经阵亡。
但是,守军并没有因此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许多中下级军官,在这血腥的搏杀关键时刻,不但显示出军人敢于牺牲的勇气,还充分表现出了杰出的指挥才能。
他们大声呼喊着,集合起十几个士兵,就能组成一个战斗小组,与敌人展开拼死对决,就算那颗美人头,如切割机一般,所到之处,便会留下一片尸体跟一汪血泊,也不能吓住这些平凡的英雄。
然而,这些将士们毕竟都是血肉之躯,对那颗美人头几乎没有丝毫的抵挡之力。因而,周朝士兵减员情况非常严重。
还有一位中年的大哥,他本来不是当兵的,但仍然抡起镐头,砸死了一位联军的士兵。当他满脸血水,准备着要与另一位联军士兵对决的时候,那颗美人头漂浮过来,在他的头顶一旋,瞬间人头落地,一腔碧血洒长天。
此时,联军的士兵如潮水一般涌进城里,眼看着云水镇的军民的战斗力在迅速下降,便在这危机的时刻,忽见灰暗的天空里,漂浮过来一朵巨大的白色云朵。
那云朵越是临近云水镇的上空,变得越是巨大。径直来到云水镇的上空之后,白色的云团迅速扭动变幻,须臾之间,变成了玄召法师的模样,只不过身量高达数十丈,像一座大山,轰然伫立在云水镇的宽大的城门口。
只见他袍袖一抖,那些正在与周朝士兵作战的联军将士,就像是稻谷里的稗子,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挑了出来,随即便被甩出城去。
血腥的战场中,一瞬间变得死寂,所有的人都被这个庞然大物一般的玄召法师的形象给惊住了。
玄召那双铜铃一般巨大的眼睛,缓慢转动着,四处搜寻着那颗美人头的踪迹。
那颗美人头看见玄召着巨大的身形之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如一缕旋风,迅捷地飘出城头,向着遥远的雪山飞去。
借助着皑皑雪山的阻挡,那颗美人头轻轻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每看见玄召的时候,就会心惊肉跳,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就算活着的时候,她虽然是玄召的俗家弟子,但每次见了那个法师,她都会心绪不宁。而今,突然见到如此身形巨大的玄召法师,更是将她吓了个半死。
若不是她见机逃得快,只怕此刻的自己已经要再死一次了吧。
这一刻,那颗美人头的思绪竟是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还能有这般的修为?更不知道自己杀了这么多人之后,又该去往何方……
玄召法师为了给苏护疗伤,耗费了不少功力,这会儿又是千里奔波,已经感到血海中的能量气息有些消耗过度。
又将侵入城里的联军,一一清理出城,看似及其简单的动作,却已经让他有些疲累不堪了,加之又动用了能量气息,寻找那颗美人头,又让他耗费了不少的真元之气。
搜寻了整个云水镇,都没有发现这个妖孽的踪迹,为了保存实力,玄召法师只好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件事。
随即,他袍袖微微一抖,那些被他驱赶到城外的联军士兵,像是遭遇了一场飓风,身不由己地被一股子强劲的力道,推动着,如泥土里的一粒黑豆,轻飘飘地漂浮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从空中摔落下来,却早已是断胳膊断腿,伤痕累累,忍不住发出一阵阵的惨叫。
云水镇的守军得以喘息,迅速关闭了城门,并开始了对城墙城门的加固修葺。
玄召法师慢慢收拢身体,重新幻化成一团白色的云朵,向着远方飘摇而去。
云水镇的守军们有些愣怔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好在这一刻城里的联军已经被清除干净,那些浑身染血的将士们,在经历片刻的惊诧之后,便重新开始修筑城墙,救助负伤的战友。
更有那保持沉着的普通将官,开始书写奏章,飞奏朝廷速发援兵。
玄召法师提起一口气,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重新返回京城,从窗户的缝隙间,挤进净室之中,元神化为一缕青烟,进入法师的身体。
直到这时,玄召法师才急切地去查看苏将军,只见将军面色雪白,早已没有了气息。玄召不觉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
随即,他起身推门,来到外面的房间。皇帝还在焦急地踱步,看见了他赶紧迎上去问道:“法师,苏将军如何了!”
玄召脸色凝重,微微摇头。
“不会,法师,您不是法力超群吗?”皇帝心头一紧,脱口问道。说完,也不待法师答话,便转身进了净室。
玄召微微侧头,看着皇帝的身影,进了屋子,不觉又诵了一句佛号,心头有了一种很不祥的强烈预感。
当年,皇帝花费重金,建造了建隆寺,将他从少室山迎进寺中,十几年里,皇帝始终一恭敬尊崇之心待他,从没有失礼过。
今日皇帝如此失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其实,苏将军虽然是国之栋梁,但皇帝也不该失态若此。
正在暗自寻思,却听见皇帝悲怆的呼唤:“苏将军,您不能就这么离开朕,您离开了,谁来替朕保护边境的安宁!将军——”
皇帝的呼喊,带着化不开的悲伤情绪,让玄召听了,心里竟是有了莫名的痛楚。这一痛不打紧,他竟是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谁扯碎了一般,让那份疼痛越来越强烈。
他微微弯下腰来,伸手捧住自己的胸口,皱着眉头,艰难地喘息着,随即喉头一阵发痒,忍不住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来。
一位侍立在他左右的小沙弥,见状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一边叫着:“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话音未落,皇帝便从净室里冲出来,看见他胡须上的血色,眼眸瞬间吃惊地瞪大了,一把搀扶住他,一边紧张地问道:“法师,您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玄召自觉浑身无力,气海中空空如也,再也激发不出一丝一毫的能量,像一盏耗尽灯油的宫灯,散发不出光明了。
他借助皇帝和小沙弥的搀扶,慢慢在一张铺着绣垫的椅子上坐下来,喘息地说道:“皇上,老衲只怕再也不能陪侍您的左右,为您分忧解愁了!”
“法师,朕不许您这么说,您不是有修为之人吗?怎么会变成这样了?”皇帝不会知道,就在刚才,玄召法师元神出窍,跋涉千里,为云水镇解除了暂时的危机。
其实,作为修炼的强者,最忌讳的便是这样过度透支自己血海里的能量。更何况,玄召法师还为救苏将军,已经消耗了许多能量,到了此时,自然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