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他最宠信的太监连才,对他说的那一番话:皇帝亲赴前线,这个举动的本身,对将士便是一种无声的鼓舞,或许可以一战定乾坤。
而且,皇帝也坚信自己有这份能力,只要自己亲赴边庭,剿灭联军,对于他的皇帝生涯来说,无疑将是一页最辉煌的篇章。
因此,面对满朝文武的谏阻,他只是沉着脸,淡淡地说了一句:“朕意已决,卿等不必再议!”
说完,便站起身,离开那张雕花的云龙宝座,退朝而去。
两天后,皇帝率领十万京城大军,启程离开宫门,向着千里之外的云水镇,浩浩荡荡而去。
因为是皇帝出行,那些大内的暗侍卫们,全部出动,对皇帝形成了一层周密的保护网。而皇帝跟边境与朝廷之间的信息传递,也有身边的暗侍卫,全部承担。
从而保证信息的快捷流畅。开始的几天,皇帝坐在大轿之中,常常会掀开轿帘,观察路上风景。
那苍茫的山峦,还有潺湲的水流,都让他感觉到稀奇不已,从而让他的心情很是惬意,觉得在宫里呆了这么久,出来这一次,还真是挺值的。
而且,边境上,始终处于危机之中的云水镇,得到皇帝亲征的消息之后,将士很是振奋,竟然以虚弱的兵力,组织了几次反攻,反而给了联军重创,稳固了云水镇的战局。
坐在舒适的大轿里,看着这些呈送上来的奏报,再看着这万里河山的无限风光,想着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朕的,皇帝的心里,就分外惬意。
一路之上,缓缓而行,各个地方机构的官员,闻讯都会蜂拥而来接驾,让皇帝的心情更加放松。而且,就在他离开京城七天之后,便接到姬勇的奏报,齐王姬子都薨逝。
这件事,让皇帝犹如炎热的夏季,吃了一颗冰镇人参果,从头顶一直舒服到脚趾头。会见各地官员的时候,更加惬意,觥筹交错之际,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出宫的目的了。
不过,皇帝越是这样,一个人的心里越是高兴。甚至,为了拖延皇帝的形成,他甚至会暗示那些地方官员,一最隆重的规格迎接皇上。这个人,便是连才。
所以,每到一地,皇帝都要游览名山大川,逗留好多日子。面对这样的情形,做为贴身侍卫,成峤也是劝谏了几次,让皇帝不要耽于玩乐,早日赶往边地才是。
但是,皇帝却对他说,边境现在局势平稳,不必急于奔波。更何况,联军只是听道自己亲征的讯息,便吓得连连退却,可见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末了,皇帝还补充了一句:“朕操劳国事,经年不出宫,没想到外面的风光竟是这般的美好,朕要好好游玩一番,待朕到了边境,不必动手,那些联军,只怕也会吓得屁滚尿流了。”
成峤劝阻了几次,没有效果,只能暗暗叹息。想着日夜在边疆悬盼着朝廷援军的将士们,便忧心如焚。劝谏了数次无果之后,成峤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就是分出五万的兵力为先锋,先行去边境驰援。
皇帝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可以让自己更加没有心思地逍遥岁月,便点头同意了。但是,皇帝不准成峤离开自己的身边,毕竟是身在宫外,自身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成峤想了想,没有办法,只得吩咐自己手下一位叫张一才的统领,跟小德子带领大军,驰援云水镇。
这样的安排,皇上很是满意。因为毕竟小德子一直都是贴身伺候他的小太监,在军中,可以做为他的耳目,随时了解军中动态。
张一才当初曾经跟着成峤查抄过房君瑟的魁香楼,那时候,与他有着袍泽之谊的岳松岳统领,因为贪墨财宝而丢了性命。
曾经让他很是难过。他觉得他们这些侍卫,平日里为了皇帝舍死忘生,只是偶尔的一次失足,便被置于死地,实在是有些不值得。
不过,张一才是一个很讲究义气的人,当初他只是一位流浪街头杂耍艺人,又一次卖艺的时候,遭遇一为恶霸的欺辱,刚巧成峤路过,将他救了下来。
从此,张一才便在成峤的栽培下,精进学习修炼,成为皇帝身边暗侍卫的一员。因而,即使看到岳松惨死,心生兔死狐悲的情绪,但还是不改初心,对成峤忠心耿耿。
临行的那天夜里,正在准备行装的张一才。门被推开,他没有抬头,便知来人是谁,一边将手里的金刀,插入刀鞘,一边微笑抬头,道:“大统领,这么晚了过来,还有何吩咐?”
成峤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壶酒放到一张粗糙的方木桌上,语声淡然地说:“没什么事,明天你要出发了,就是想和你喝一杯!”
张一才坐到他的对面,细细端详着他的脸色。成峤的脸部轮廓,极具立体感,尤其是脸上的五官,线条分明硬朗,给人留下一副铁血硬汉的印象。
只是,此刻的这张脸的表情,却是有些凝重,似乎他有很重的心事。
“怎么了?看您这个样子,似乎有心事啊?”张一才有些笑嘻嘻地问道。
成峤看一眼张一才那张还很年轻的脸庞,想到当初自己在街头偶遇他的时候,出手为他打架的情形,心里忽而生出莫名的悸动。
那时候的成峤,见这位年轻人骨骼清奇,眉眼间透着灵气,想到他的暗侍卫组织急需人才,便将他收归自己的名下,悉心调教了几年之后,终于让他成为合格的大内侍卫。
只不过,十几年的光阴里,大周朝一直都是四海升平,庇佑着天下百姓过着安康幸福的日子。就连大周的军士们,也能够安享太平。
如今烽烟陡起,那样太平幸福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当初,在追剿房君瑟的时候,成峤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大周的太平岁月将会被彻底打破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明天,张一才将带兵先行驰援云水镇,这是他的安排。可是,他的心里却很是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认真思考了许久,他依然地不得要领。
这些天来,云水镇那边的奏报,都是好消息,联军的攻势,暂时缓解,原因是什么,奏报上却没有详细说明,可成峤的心里,总是涌动着不安的波澜。
然而,皇上在行程中,沉迷于游山玩水,忧心忡忡的成峤,只能选择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只是,他明白,打仗是需要天赋的,而张一才除了拥有一腔忠勇之外,并不是优秀的军事指挥天才。他的军事能力,甚至还不如岳松。只是,岳松已经死去。想到此,成峤拿起了酒壶,为张一才和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水,放下酒壶,举起了酒杯,缓缓说道:“一才老弟,来,哥敬你一杯!”
张一才受宠若惊,在他的印象里,成峤向来都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冷面人,今天这样的礼遇,实在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赶紧举起酒杯,道:“哥,您别跟我客气,我,我有些不习惯!”
成峤一愣,旋即,有着青青胡茬子的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苦笑,自己一仰脖子,顾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