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跟任何人提起,那个女孩子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秘密,只要想起那张小脸,听见她温婉的歌声,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涂抹上了某种金属般的颜色,很亮,很晃眼。
他只是有点遗憾,没有听她把那支歌唱完……
而今,他就要纵马天涯,可洛曦还困在牢笼中呢。这个念头,让他心里有些怏怏的。
因此,临行之际,他特意走过乾元门的正南大街,站在魁香楼的门口,遥遥张望着,看着门前车水马龙的热闹与喧嚷,心里莫名地竟有些酸楚。
“洛曦,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一定哦!”他看着那飞檐翘角、颇为壮观的魁香楼,心里默默叮咛了一句,才拨转马头,抬手一鞭,向着蜿蜒前伸、却不见尽头的长路奔驰而去。
“哎,殿下,等等奴才!”木丁儿没想到,姬勇会突然纵马奔驰,哪里赶得上,只好一边追,一边哭唧唧地喊:“殿下,奴才可是只有两条腿啊!”
正嚷嚷着,突觉得眼前一片尘土扬起,抬头一看,却是姬勇骑在马上,又回来了。
木丁儿赶紧谄媚笑道:“殿下,奴才这两条腿怎么都跑不过四条腿的!”
“你叫我什么来着?”姬勇稚气的小眉头,微微皱起,甩手抽了他一鞭子,木丁儿下意识一跳,鞭梢子扫到了他的屁股,有点火辣辣地疼。
他却顾不得屁股疼,连连抽着自己的嘴巴子,道:“哟哟,奴才该死,是少爷,少爷!”
姬勇脸色稍霁,道:“蠢货,还不快上来!”
木丁儿还在犹豫,道:“这,这不好吧!”
“你再不上来,我可走了!”姬勇童声童气地嚷着。
木丁儿不敢再迟疑,赶紧身形一跃,跳上了马背。马儿四蹄翻动,发出一声嘶鸣。
木丁儿在摇晃的马背上,有些坐不稳了,双手扎撒着,犹豫了半晌,还是双手搂住了姬勇的纤细的腰身。
姬勇被他突然搂住自己的腰身,感觉特别扭。他摇了摇身子,不耐烦地皱眉道:“蠢货,把你的爪子从小爷的身上拿开!”
木丁儿吓得赶紧松了手。然后,便哭着叫:“殿,不对,少爷,我,我坐不住!”
姬勇这才恍然,小眉头却是皱得老高,嘀咕了一句,道:“错了,应该再准备一匹马的。”
木丁儿的肩膀上斜跨着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妤姜给他们准备的一点点心,还有一些银票,还有一把油纸伞。
这些东西有些累赘,坐在摇晃的马背上,就显得更加不稳当。听了姬勇的这句话,不觉心头一喜道:“少爷,不然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去再弄一匹马来?”
“算了,你还是抓住我吧!”姬勇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句,然后一抖马缰绳,大喊了一声:“驾!”
那匹骏马如一团火烧云,急掠而去。
“哎哟,我的妈呀!”木丁儿惊叫一声,一下子抱紧了姬勇,死死地闭上眼睛,只听得耳畔风声鼓荡,吓得他心惊肉跳。
与此同时,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四周的窗户都被厚厚的帷幔给遮挡住了。
一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悄无声息地走入房间,身穿一身白衫的叶白,从黑暗的灯影里,闪身出来。
那蒙面人双手抱拳道:“回禀总管大人,属下任务完成,特来复命!”
叶白轮廓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扫了一眼放着一盏红灯笼的桌子。
桌子的一角,有一只鼓鼓囊囊的锦袋。
那位蒙面人看见桌上的锦袋之后,漆黑的眸子里,立刻闪烁出两抹贪婪的星华。
“属下谢过总管大人!”那人说完,便伸出五指,一把将锦袋牢牢抓在手里,不动声色地掂了掂,似乎很满意,对着叶白做了一揖,转身就走。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叶白抬了抬胳膊,袍袖一动,一只闪烁着寒光的袖剑,无声飞掠而去,一下子便钉在那人的后心上。
那人结实的身子一僵,随即转头,漆黑的眼睛里透出痛苦的眸光。
叶白却是抬起胳膊,在墙上按了一下,那人脚下的地板,忽然出现一个黑洞,他几乎来不及叫出声,便悬空坠落下去。
叶白再次按动机关,门口的黑洞重新被地板覆盖,没留下一丝痕迹。
随即,叶白熄灭了灯盏,走出门去。
叶白回到魁香楼,听着手下的几位管事的,汇报了楼里这两天的情形之后,便一个人来到洛曦的房间。
心里盘算着,这两天自己不在,没人带她去练功,这小丫头一定会更加放肆地偷懒了。
他之所以自己一个人匆匆赶过来,就是不希望君瑟看见她偷懒的样子,那样这小丫头难免又要遭遇一顿严惩了。
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自从那日给这个小丫头换记忆的时候,看见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神,叶白的心里,就会生出一份对那小丫头的怜悯之意。
而且,叶白发觉,自从换了记忆之后,这个小姑娘的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还特有眼力价儿,能看出人的心思,简直就像是肚子里的蛔虫。
叶白想着这些,清隽的嘴角,不觉微微翘起:此刻就算是看见她在偷懒,自己也不会责罚她吧?
想着,已经来到门口,伸手推开房门,屋里静悄悄的。叶白越发放轻了脚步,走进屋来,却一眼看见洛曦正在房间的一角,蹲马步呢。
这一幕,让他大为惊讶。
看见他进来,洛曦才赶紧站起身,道:“叶白哥哥,你回来了!”一边脚步轻快地跑过来。
叶白看见洛曦额头微微的汗水,知道她一定练了不少的时辰,而不是故意装样子的。
“你自己在练功?”叶白还是问出了一句废话。
洛曦却是忽闪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点点头,说:“是啊,嬷嬷说你这几天有事情了。可我又不敢自己冒失地去练功房,只好自己在房间里练了!”
叶白的心里,在一刹那间,竟然有些感动。
这个小东西也太懂事了吧?他伸手轻轻替洛曦擦去额头的汗水,道:“嗯,洛曦啊,以后我要是忙起来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去练功房的。”
“嗯,叶白哥哥,我记下了!”洛曦眨巴着一双清亮亮的大眼睛,脆生生地答应着。
叶白将手搭在洛曦的肩膀上,一起来到床边,叶白在床边坐下来,说:“洛曦,以后不准叫我哥哥!”
“为什么呀?”洛曦一脸无辜的表情。
“嗯,我是怕,怕君瑟尊主听到了,会不高兴!”叶白有些迟疑地解释。
“哦,我知道了!”洛曦眼眸突然绽放出两抹快乐的星芒,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师父吧!其实,这个称呼是名副其实的呢。娘亲一定不会反对的。”
叶白有些迟疑,洛曦却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着,有点撒娇地说:“师父,你说好不好吗?”
叶白笑起来,道:“叫我师父,可是要磕头的!”
话刚说完,洛曦便已灵巧地跪下了,道:“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哎哟,你这丫头,快起来!”叶白白皙的脸色,突然有些泛红,一把拉起了洛曦道:“你怎么还当真了!”
“我不管,反正你以后可就是我的师父了!”洛曦有些任性地说,但含着笑意的小脸,可爱得像个天使。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了。不过,既然是做了我的徒弟,以后可要勤于练功,不可偷懒,知道吗?”
话音未落,就听一个人推门进来,道:“怎么了,洛曦这丫头又偷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