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高大的城门还没有打开,洛曦看着那寂无一人的城门口,心里转着念头,半晌才对嬷嬷说:“嬷嬷,城门还没有打开,我想我们就不进城了,不如直接绕城而去,继续向南走,让追缉我们的人摸不清我们的去向,这样才能彻底摆脱他们,是不是?”
嬷嬷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周俊先跳起来道:“不行,我要去京城!”说着,他傻乎乎地笑起来道:“我要去看看皇帝老子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洛曦有些哭笑不得,道:“现在不行,我们逃命要紧!”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去京城!”周俊倔头倔脑地说。
洛曦有些头疼,忽而想起了什么,笑着说:“大郎,你不说要保护我吗?难道你说话不算话?”
“当然算话了!”周俊一脸认真之色。
“那你要是进城的话,我就要跟着去,可城里好多人都要杀死我呢。难道,你为了开眼界,就连妹妹的死活都不在乎?”
周俊沉默了,俊俏的小脸上,一双略显呆滞的眼眸里,现出沉思之色,道:“城里真的有好多人要杀死你?”
洛曦点点头。
“可我力大无穷,谁都不敢欺负你!”周俊挥了挥拳头。
“可,城里的人好多好多,就像蚂蚁一样多呢,你大郎固然力大无穷,但还是会让洛曦处于危险之中呢。”
“这样啊!”周俊的脸上,显出怏怏之色,道:“那还是不去吧!”
洛曦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们往南走的话,也会看到好多好玩的事呢。”
“真的吗?”大郎的眼睛里,重新焕发出熠熠的神采。
洛曦点头。
“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雪晴却是苦着脸叫起来,道:“哎哟,我可是走不动了,我们歇一会儿吧!”
洛曦回头看着小姑娘,道:“雪晴,我们绕过这座城,就找个地方住下,然后,等天黑了,再继续走,这样行吗?”
“哦,好吧!”雪晴微皱小眉头,无可奈何地答应着。
几个人绕过城门,顺着一条荒草葳蕤的羊肠小路走下去。洛曦答应雪晴,说要找个店住下来,心里并不知道,哪里有店。而且,她也知道,自己跟嬷嬷并没有银子,就算遇到客栈旅店,他们也没钱住的。
洛曦之所以要那么说,只不过是给小姑娘画一个饼而已,让她能够带着希望,有力气继续走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越来越亮,刚下过雨的天空,灰色的云霾似乎轻薄了一些,被雨水浸湿的野草树木,似乎都从睡梦中醒来,散发出好闻的清新芬芳。
几个人走出了荒僻的小路,眼前出现了一条宽广的官路,官路的旁边,如棋子般散落着十几户茅草房。
洛曦站在路旁极目眺望,看着那些人家,轻声道:“嬷嬷,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吧,看看能不能讨碗水喝,顺便歇歇脚。”
嬷嬷点头,几个人快速横穿过那条官路,再踏上一条小路,没走几步,便看见了一个茅草棚,茅草棚的周边,是一片经霜的西瓜地,瓜秧子已经一片萎黄,却还有着几棵瓜秧仍坚强地保持绿的颜色,甚至还有被农人遗落的大西瓜,但颜色苍绿,展现出季节转换的痕迹。
“呀,我知道,这里就是夏天里,看瓜人住的地方!”雪晴率先叫起来,一边就拖着有些疲倦的小腿,努力加快速度,跑过去。
洛曦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扭脸看向每每,嬷嬷每每笑着解释,说:“对,这里一般都是农人在瓜儿快成熟的时候,会来看瓜,主要是怕一些野猪什么的糟蹋了。晚上,要留宿这里,就会搭建一个这样的小窝棚。”
说着这话,三人已经走进茅棚里了。看见雪晴已经坐在一个草铺上,不断地揉着自己的小腿,看见周俊进来,不禁苦着脸道:“大郎,走了这么久,我真是快累死了!”
周俊却不在意地横了她一眼,道:“嫌弃累,你就回去好了,没人逼着你跟着我的!”
雪晴秀丽的小脸上,立刻笑靥如花,道:“大郎,我不累,一点都不累,我只是逗你玩呢!”
“那就赶紧去找水,给我妹妹洗脸!”周俊无所谓地支使着她。
“好!”雪晴答应着,赶紧从草铺子跳下来,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只破盆子,就要出门。
“不用了,别去!”洛曦叫住了她,道:“咱们刚到这里,不熟悉,还是不要贸然出去了。我洗脸的事,不重要,先观察一下再说。”
雪晴听洛曦如此说,不觉转头眼巴巴地看着周俊,等着他的示下,周俊便点点头,道:“那好吧,我妹说不用,你就别去了。”
此时,嬷嬷已经解下蓑衣,将随身背的小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几只鸡蛋,分别递给了大郎和雪晴,转头要给洛曦的时候,却看见洛曦已经出了茅棚了。
不觉放下手里的包袱,来到外面。
洛曦站在外面,放眼打量着,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了嬷嬷,不觉叹息地说:“嬷嬷,我们走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嬷嬷叹气,道:“是啊,我活了这么大年龄,从来就没有出过远门,一直都生活在周村,丫头他爹就在京城出力气换点银子,给我们娘俩。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就入了飞鹰门,结果就弄得家破人亡!”
洛曦抬头,看着嬷嬷那张伤感的脸,不觉拉拉她的衣角,道:“嬷嬷,别想那些过去的事了!”
嬷嬷咧嘴苦笑,抬起衣袖,擦了一下湿润的眼睛。
“洛曦,你吃鸡蛋!”突然,周俊跑了过来,举着一只剥了皮的白嫩嫩的鸡蛋,说道。
洛曦扭脸看他,那孩子的眼眸中,闪烁着热烈的诚恳的光芒。
“你吃吧,我一会再吃!”洛曦知道走了一宿的夜路,周俊比不得自己,有功力在身,他一定是又累又饿的。
“不行,你一定要吃!”大郎坚持着,看洛曦不肯吃,急得他眼圈都红了。
“好,我吃!”洛曦说着,张嘴要了一大口,含混地问:“这次你可以吃了吧?”
周俊开心地点头,把剩下的半个鸡蛋,一下子全塞进自己的嘴里,满脸都是憨憨的笑意。
嬷嬷看着两个孩子,香甜地吃着鸡蛋,互相对视而笑,心头却积满隐忧。本来,知道出逃会遭遇食物缺乏,所以她提前偷偷准备了二十几个煮鸡蛋。
原本想着,可以够两个人应付三四天的。然后,自己可以在路上,找零活做,赚几个铜板,解决肚子问题。
可没想到,君瑟那个女人竟是这样的紧追不舍。而且,还凭空多了两个小孩子。现在,她包袱里的煮鸡蛋,已经没有几个了。
想着,心里微微叹息,眼光忽而就落到了那些瓜秧上。之后,她便看到了一个很大的青皮西瓜,不觉欣喜地奔过去,将那只西瓜抱起来,瓜皮都有些发软干瘪。
但嬷嬷还是如获至宝,将那只瓜抱进了茅棚。
洛曦跟周俊也赶紧跟进去,只见雪晴正在嬷嬷的包袱里,拿鸡蛋呢,一张小嘴也是塞得鼓鼓的,看家大家进来,她努力往下吞咽着鸡蛋,却一下子噎住了,连连咳嗽起来,洛曦跟嬷嬷赶紧上前,为她拍后背。
嬷嬷说:“你这孩子,倒是慢点啊!”
周俊却上前狠狠踢了她一脚,道:“你这个馋丫头,那个是给我妹妹吃的。你都吃了一个还吃,你个贪吃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