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都觉得青岫有些怪怪的,哪里怪了,却说不出来。索性不去深究,他们上了楼,才发现楼上的房间很少,而且都是锁着的。
他们好奇地趴在一个个房间的门缝上,向里面张望着,却很失望,因为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这时,三人的眼前似乎有什么闪光的东西闪烁了一下,周俊有些迟钝,洛曦和姬勇却是不约而同地向那闪光的地方跑去。
那里竟是一扇敞开的窗户,两人凑到窗户旁,可以看见灰白色的透着曙光的高远天空,还有那巍峨的皇城宫殿,如剪影一般,伫立在他们的眼前,看着轮廓清晰,离他们是那么近,那么近,触手可及。
洛曦看着那皇城的剪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转头问姬勇道:“你回京城了,不用回去看看你那做皇帝的爹吗?”
姬勇摇摇头,道:“不回去了。父皇是要我出门游历三年的,我现在这么早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会生气的。”
“你这么小,就出门流浪,你父皇不会担心吗?”
“不会,我从小父皇就不喜欢我,现在也许巴不得我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的眼前吧!”姬勇说着,低下头,脸上罕有地出现了挫败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洛曦不能理解,自己的父母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孩子?这也太不可理喻了吧。
“因为我的母妃不得宠,而且,而且我出生的那天,风雨大作,雷电交加,连神庙都起火了呢,父皇便很不高兴了。”
姬勇微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想说,但又不想让洛曦失望,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听说,自我出生的那天起,天上便没有了日月星辰,父皇觉得我是不祥之人,便更加不喜欢我了!”
“啊,你是哪天出生的?”洛曦有些讶异地问道。
“三月十五!”
“这么巧!”洛曦叫了起来。
“怎么了?”姬勇不解地看着她,道:“有什么巧的?”
“我也是三月十五的生日!”洛曦笑起来,道:“可我爹娘一点都没有嫌弃我!”
“真的!”姬勇两眼放光,自动忽略了洛曦后面的话,道:“是,很巧啊!”
“嗯,我家少爷大……,”身后的雪晴也兴奋地插话道,她本想说大郎的,但很快改口道:“我家少爷周俊也是三月十五出生的。大奶奶跟那些哥哥们都说我家少爷是丧门星呢!”
“不会吧?”洛曦跟姬勇看着周俊,齐声喊道。
周俊却是莫名其妙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傻傻地笑了起来,道:“呵呵呵,我不记得了!”
“可我记得啊,当时老爷还在,他气呼呼的说,我的儿子,跟天象有什么关系,我要给他取名俊,英俊潇洒!”雪晴说着,说着,声音就低沉下去,道:“后来,后来才发现少爷……”
洛曦拍拍她削薄的肩膀,善解人意地说:“没错啊,周俊将来一定是位美男子的。”
姬勇的心里却有点怏怏的。原本听见说洛曦跟自己是一天的生日,心里便莫名地有些开心,可听到雪晴说,周俊也是跟他一天的生日,心里便有些不高兴。
这事情要巧的话,也只能是自己洛曦巧啊。
他想起第一次就是因为在魁香楼的墙外听到了动人的歌声,自己猜翻墙而入,遇见洛曦的,想起因为洛曦而杀人,想起自己被赶出宫门,天遥地远却能够与洛曦再次走到一起,他们俩之间似乎,似乎真的有很神奇的机缘呢。
只不过,为什么会有一个大白痴掺和其中呢?
而且,洛曦好像还对这个大白痴特别的照顾?凭什么啊?
“哎,殿下,你说是不是啊?”沉浸在失落情绪中的姬勇,被洛曦用胳膊肘给给撞醒了,抬头茫然看着洛曦。
“问你呢,是不是啊?”
姬勇看着洛曦清亮的眼神,下意识地点点头。
“对不起!”周俊知道洛曦是在夸奖他,现在见姬勇点头,感激地做了一揖,说道。
“周俊,你应该说谢谢!”洛曦纠正着他。
“哦,谢谢!”周俊懵懂地说道。
姬勇不想看他那副有着天真表情的白痴模样,摆了摆手,道:“算了!”
然后,他重新向想窗口走去,一边远望着渐渐亮起来的灰白色天空,一边说道:“洛曦,你没发觉吗?刚才我感觉到有个发亮的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呢!”
“嗯,我也恍惚看见了,好像烟花类的东西,”说着,洛曦脱口问道:“你们这儿有烟花吧?”
“什么叫我们这儿啊?”姬勇嘲笑地看着她道:“每年新正,过大年春节的时候,都会放烟花啊!”
洛曦心里一惊,自己刚才是失言了吗?听了姬勇的话,心里恍然,原来这个世界也是要过春节的吗?正在沉吟,却听嬷嬷在楼下喊:“洛曦,你们在上面吗?”
洛曦赶紧跑到楼梯口,大声回应着:“嬷嬷,我们在这里呢!”
“快下来,我们要吃饭了!”
听到吃饭,几个小孩子的眼睛就亮了,什么都顾不得,迈动着轻快的小腿,向楼下跑去!
这些日子,风餐露宿,他们似乎从来就没吃饱过。
下了楼,秋娘跟她的师姐们,已经梳洗打扮好了,看见几个小孩子,秋娘摸摸他们的小脑袋,说:“走,我们去楼下吃饭!”
孩子兴高采烈地答应着,麻利地向楼下跑去。
秋娘看着孩子们活泼的身影,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喜爱的笑意,转头对铁良道:“师弟,一会下去,多点菜,让孩子们解解馋!”
铁良点头,加快步子下楼点餐去了。
几个小孩子嘻嘻哈哈率先下了楼,楼下空荡荡的,一个客人都没有,有些冷清。但是,孩子们可不在意,总算可以坐在桌子旁,正儿八经地吃顿饭了。
洛曦因为出逃的日子不是很长,而且她的实际年龄远要大过姬勇和周俊,因而对这样的场合,还能保持一份勉强的淡定。
姬勇跟周俊就不一样了,姬勇出游快两个月了,生活美丽规律风餐露宿的,就没有真正在哪个酒店里,安稳吃过一顿饭。而周俊就更惨,自从爹娘先后离世之后,他孑然一身四处流浪乞讨。
就算是要饭,也常常遭人白眼,多亏了小丫头雪晴不离不弃的陪伴,让他不至于饿死街头。
现在的他,都想不起好好坐在桌前吃饭,是什么感觉了。而雪晴跟木丁儿更是兴奋,坐在桌旁叽叽呱呱地念叨着:要吃红烧排骨,要吃油红焖大虾……
姬勇跟周俊也加入了讨论。因此,冷清的小店里,顿时热闹起来,孩子们轻稚的声音,像溅出河堤的浪花,连快乐都是澄澈透明的。
正在吵闹着,剑阁的弟子们在秋娘的带领下,缓缓走下楼来。
姬勇立刻指挥木丁儿去搬凳子,周俊也依样学样,支使雪晴去搬凳子;但是却被剑阁的弟子拦住了,杜秋娘将手按在他们的肩膀上,说:“你们谁都别动,安静等着吃饭就好!”
秋娘的声音温润温暖,让几个孩子瞬间有了一种错觉。
剑阁的弟子们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各自拿了凳子坐下来,肃然无声。
此时,店里的后厨响起了油锅被烧沸,加入菜肴后,发出的爆响,随即便有隐隐的香气,灌入他们的嗅觉里,孩子们用力吸着鼻子,一边嘻嘻地笑起来。
没多久,铁良从后面的厨房里走出来,对秋娘轻声道:“师姐,饭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