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口鼻间狂喷而出……
此时,正在静室里疗伤的杨来真,忽觉心血涌动,一下子睁开眼睛。随即,他开启了天眼,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暗叫了一声:“不好!”身子已然纵身飞跃而起,撞开了屋门,像一只激射而出的箭簇,嗖地一下便没了踪迹。
漫漫黄沙地上,周俊艰难起身,而连才新一轮的攻击又到,周俊咬紧薄唇,手中的长剑再次刺出,光华灿烂,照亮天地,将连才传送过来的黑色能量波击溃。
他自己也因用力过猛,而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像是着了火一样,火烧火燎地疼。他弯下腰,不住地咳嗽着,心里问着自己:难道我就要死了了吗?毕竟,总是这么吐血不是好事吧?
正想着,突然感觉一股更强大的能量波,像涨潮的海水,汹涌而来。猛然抬头,便看见连才正居高临下地对着他,一掌劈了下来。
那一瞬间,他甚至看到了连才脸上得意而狰狞的笑。
周俊微微闭上眼睛,心里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叹息:哎,这一次,自己真的死定了。洛曦,抱歉了,恢复天地宇宙秩序的大任,就靠你们了!
心里转着这样的念头,他一边将体内的能量调动起来,灌注于那把长剑中,向着天空那汹涌的厚重的雾障之气,全力刺了出去。
便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剑上如山一般的压力,突然轻松下来。他预料到的沉重打击,并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周俊张开眼睛,便看见了杨来真正跟那个连才缠斗在一起。
爷爷——他在心里低声叫了一声,心中一阵隐隐作痛。他知道爷爷正在疗伤,现在的他是不适合参与打斗的。
他盘膝而坐,迅速调理着奇经八脉中的能量波动,快速愈合着自己的伤势。然后,他再次跳了起来,飞跃到空中。
此时,杨来真替周俊硬生生地接了连才那带着雾障煞气的一掌,原本就已经受伤的身体,便有些承受不住,鲜血涌到喉间,却被他硬是咽了回去。
虽然,刚才在静室里的时候,他细细调理了自己体内的能量波,但衰老的血海,已经不能将吸收的天地元气,生化成他自己的能量了。
这让他心里的危机感,更加急迫。他知道,现在的自己首要的任务,便是尽自己的能力,尽快除掉暗黑神君,才能为孩子们扫清障碍,为恢复天地宇宙的运行秩序创造更多有利条件。
因而,现在的杨来真最不希望看到孩子们受到伤害,他们是天地宇宙最终的光明和希望。
不过,与连才的瞬间较量之后,他便感觉自己气息急促,这是能量枯竭的征兆。杨来真定了定心神,默默将仅存的能量,全部集中双掌之间,在连才稍一分神的瞬间,奋力轰了出去。
顿时,刚刚来到他身边的周俊,听到如潮水一般滚滚的雷声,就算此刻的他,站在云端之上,也能够感受到大地在微微颤抖。
身披灰色布袍的连才,此时的身体就像一块破絮,轻飘飘地飞了出去,漫天黄沙轰然而起的时候,周俊只看到一个灰黑的影子,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云天之外。
随即,一阵疾风如虎啸龙吟一般,带起滚滚黄尘,让他完全睁不开眼睛。
许久许久之后,他才觉得自己的耳畔清净下来,张开眼睛的时候,看见杨来真正盘膝坐在洁白的云朵上,面白如纸,双眸紧闭,竟是入定一般。
周俊看着那张失去血色的脸,忍不住一阵莫名的恐慌,他慢慢蹲下身来,伸手在他的鼻间试了试,竟是毫无气息。
“爷爷——”周俊嗫嚅地小声叫着,像是害怕惊醒了爷爷的梦一样,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眼眶。
“别担心!”突然,他听到杨来真缓缓开口。
周俊又惊又喜,双手一下子握住了杨来真的胳膊道:“我知道,我知道爷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杨来真睁开眼睛,露出了倦怠已极的神色,下颌的白胡须微微颤抖,苦笑着说道:“不过,爷爷这一次真的快死了。”
“爷爷,您别吓我!”周俊脸色一凛,眼中透出慌乱而又焦急的神色。
杨来真的眼中虽有疲倦,但却很是安详镇定,道:“别怕!爷爷告诉你,就算是神仙,如果不注重修炼,也会衰老,导致魂魄飞散的。”
“可是,爷爷,我不懂,您不是一直都在修炼的吗?怎么也会衰老呢?”周俊白皙的脸颊上,挂着两道泪痕。
杨来真微微叹息,道:“这话倒是对的。可经历天劫的时候,爷爷就受了伤,是那种很重很重的伤。”
他似乎怕周俊听不懂,加重了语气,说:“有些事呢,就是一个机缘,无论好事坏事,都是机缘所定。”
说着,他看向周俊,道:“其实,爷爷也算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了。可你知道吗?爷爷仍是没有算出,最后的时光,会是谁陪伴在爷爷的身边呢。”
“爷爷,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没事的!”周俊说着,便开始调动体内的能量气息,想把自己的能量,度给杨来真。
杨来真却是抬起了手,一下子按在了周俊的百会穴上。顿时,周俊便觉得自己体内的能量,像是欢快的激流,突然遭遇到冰寒,一下子凝结不动了。
“爷爷,不要阻止我,我要把我的能量气机度给您。您能救我,我为什么不能救您?”周俊爆发般大叫起来,眼泪再次决堤。
那一刻,从前的种种,一下子浮现在眼前。那时候的他,没有了爹娘,被贪心狠毒的大娘和兄长们赶出家门,跟着小丫头雪晴,流落街头,过着乞讨的日子里,他几乎整天都被人骂,骂他是傻子。
甚至,来到剑阁之后,他莫名喜欢上了洛曦,在修炼的过程中,他对洛曦的发自内心的关心,都被姬勇笑话,说他是个大傻子。而让他摆脱那样的屈辱阴影的人,就是杨爷爷。
虽然,洛曦很关心他,不准姬勇叫他大傻子。可是,洛曦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他身心的大问题。是杨爷爷以多年的修为,将他拯救,给了他第二次重生的机会。
或许,没有过相同经历的人,不会有那种感同身受的共鸣,不会了解周俊的心思,以为他过于矫情。
只有周俊自己才了解,那种脱胎换骨之后的重生,带给他多么巨大的惊喜。
“小子,别这样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嘛,看着叫人怪闹心的!”杨爷爷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微微叹息,一边站起身来,说道:“哎,爷爷本来想好好歇一下,让你全给搅合了!”
“爷爷,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想……”周俊抬手,狠狠地抹了一下眼睛,为了此时那不争气的眼泪,一边抱歉地说。
“没用的!”杨来真打断了他的话,道:“爷爷老了,血海器官也衰老了,你就算吧所有的能量都度给爷爷,爷爷衰老的血海,也无法承受了。”
说着,杨来真不觉伸出手,摸着周勇的头。他的头发束成一束,用一根白色的玉簪别住,露出一张五官清隽的脸儿来。
“嗯,爷爷从小收养了你秋娘姑姑,本以为到了最后,会是秋娘姑姑陪着爷爷的。没想到,咱们两个倒是机缘很深呢。”
“爷爷——”周俊心头恐惧,不禁拉住了杨来真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