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之前她因为从周俊的手里,抢过那把鬼爪匕首,已经中了玄冰之毒,只是因为时间不久,中毒没有周俊那般深而已。
但是,这样一连串的能量消耗之后,他已经觉得浑身发冷,此刻又消耗了能量,度给周俊,让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听见周俊如此说,她慢慢收回能量,微微喘息地说:“没关系,我喊凤凰老人过来,让他带我们走出去。”
说完,她便用传音术呼唤着凤凰老人:“前辈,前辈——”
过了半晌,并没见到凤凰老人到来。倒是那位灰袍怪,来到五行阵。此时的灰袍怪,心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一心只想着要将这两个年轻人置于死地。因为,他们毁了他的法宝,还让他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现在见周俊那副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知道那小子是中了自己鬼爪所带的玄冰毒了。心里暗自得意,一下子便俯身冲下来。
周俊跟洛曦几乎同时看到了这一幕,两人几乎不假思索地将体内的能量,一起释放出来。
尤其是周俊,当他看到灰袍怪将黑色能量气息,兜头泼洒下来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洛曦有危险,而他是不准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情急之下,他那本已经冻结凝固的血海,居然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催动着,一下子打开了,一股夹杂着玄冰之毒的能量波,喷涌而出,带着足以摇撼天地的巨大威力,倾泻而出。
灰袍怪本来已经感觉到两个年轻人的战斗力,正在快速减弱,心里很是高兴,运足了全部的能量气息,攻击而来。
他相信,在这强力的一击之下,必能让他们两个魂飞魄散。不料,突然之间,一股令他吃惊的强大能量波,潮涌而至。
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强大能量袭击的灰袍怪,只觉一股子寒冽若刀的能量波,直刺他的胸口,一股子犀利的令人窒息的痛楚,让他两眼发黑的瞬间,一张口,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身体在那一刻,如断线的风筝,斜斜地直落而下,一直落到五行阵中的火阵。
落地之后,他低头看去,只见他的胸口已经没有了血肉五脏,只能看见白森森的胸椎,正在冒着缕缕的寒气,并不断地向外面的世界蔓延。
原来,红了眼睛的周俊,因为顾忌到灰袍怪会伤害洛曦,竟然是不顾自己身上的玄冰之毒,情急之下,战斗力骤然爆发,给了他致命一击。
偏偏火阵之中的五行真火,正在熊熊燃烧,骤然遇到这样一股子冰寒之流,竟像是滚沸的油锅里,被浇了勺冰水,一下子就炸开了,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火光烈焰之中,直烧得灰袍怪连连跳脚,却无处可逃。
眼看着灰袍怪的残躯就要葬身火海之中,那迷宫一样的五行阵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原来,洛曦跟周俊同心合力发出那全力的一击之后,两人的能量气息均已耗尽。洛曦微弱的能量,再也没有力气去支撑那座五行阵的运行。
尤其是看到周俊突然瘫软在地,口中鲜血狂喷,洛曦吓坏了,再也无心去释放自己体内的能量波,去支持五行阵的运行,只是蹲下身,一把抱住了周俊,叫道:“周俊,你怎么样了?”
灰袍怪趁此机会,赶紧释放体内的能量,将自己胸口的那个黑洞洞的伤口,胡乱包扎起来,一边惨叫哀嚎着,一边狼狈逃窜。
周俊的意识再次陷入晕迷,他双臂交叉,紧紧抱住自己的胸口,视线模糊地喃喃自语:“好冷,好冷,我是掉进了冰窟里了吗?”
他的脸色没一丝血色,曾经白皙的肌肤,此刻却隐隐透出一层白霜,眉毛跟眼睫毛已经完全被冰凌覆盖了,可以隐隐看见他脸上纤细的青色血管。
“周俊,很冷吗?”洛曦傻乎乎地问着,似乎他的话有着某种传染的暗示效应,让她顿时也感到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冰冷起来。
“好冷啊,冻死了!”周俊的语音低落下去,像是睡梦中的呢喃,身体不住颤抖,嘴唇里的牙齿相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洛曦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现在正是初夏时节,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杏黄色的鲛绡薄衫。
“冷,好冷!”周俊的声音透着无助的茫然,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低声吐出了这几个字之后,他头微微侧向一边,便没有了声息。
“周俊,你别吓我!”洛曦看着那个被鲜血染红了前胸的年轻人,叫了一声,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划出眼眶。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很委屈,自从十年之前,她在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遭遇了全家灭门的惊恐时刻之后,她的生命几乎总是与苦难、磨折紧紧相连的。
就算在剑阁学艺的六年,她也是吃尽了苦头,每闯一关,都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她真的是受够了。
可是,现在她却不能躲避,不能逃脱。周俊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的,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周俊就这样死去。
想着洛曦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倔强地将眼中的泪水,吞咽下去。默默凝神之后,她再次挥舞袍袖,将自己微弱的体内能量,挥向阴沉的天空,采下一朵漂浮若蘑菇一般的云朵,将它裁成了一床巨大的锦被,将自己跟周俊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她在被子里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周俊,一边颤抖着嘴唇轻声叫道:“周俊,这样子会不会觉得暖和了一些?”
周俊双眸紧闭,下巴放在洛曦的肩膀上,洛曦的体温,一点点暖热了他冰冷的心脏,让他昏迷的神智恢复了一点意识。
这份不算十分清醒的神智,让他觉得来自心头的那一点暖意,很舒服,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睡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
他微微翘了翘唇角,意识模糊地说:“洛曦,妈妈的怀抱很暖和,你也过来,你不是也很冷吗?”
听了他的这句话,洛曦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她有些哽咽地说道:“周俊,对不起,每一次都是我连累你了。”
洛曦平时,最讨厌别人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可是,现在,她除了说三个字以外,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因为只有说出这三个字,她的愧疚的心里,才会觉得舒服一点。
“洛曦,别离开我!”周俊好像并不在意她的话,抑或是他已经听不到她的话了,他只是口齿不清地念叨着:“洛曦,别离开我!”
洛曦心头一跳,抬起头来,用双手捧住周俊那张正被冰寒的冷意侵蚀的脸,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不要离开我,那样我会死的!”周俊双眸紧闭,用近乎梦呓一般的话说着,头却无力地歪向了一边。
“周俊,周俊——”洛曦惊慌地大叫。可是,周俊却再也没有回应了。洛曦伸手把锦被再次拉了拉,将自己与周俊包裹得更紧一些,低低地声音说:“周俊,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的语气很坚决,像发誓一般。
然后,她抬头看看暗黑的天空,那夜色竟是这般的黑沉漫长,漫长到令人绝望。她再转回目光,看着满脸冰凌的周俊,像是对周俊,又像是对自己轻声说道:“好吧,如果我们注定要魂飞魄散,那我愿意陪你一起进入那个太虚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