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可以亲自将丹药送到百姓的手中,告诉他们服用的方法,这样可以免除官员们转手的过程,也就不会给他们创造贪墨的机会了!”
成峤听了洛曦的话,很是赞同,点头道:“嗯,这个法子好!反正我可以日行千里,把丹药发到百姓手中,回来我还可以顺路采些草药呢!”
“成将军,就是会让您很辛苦!”洛曦有些抱歉地说。
“嗨,男子汉大丈夫,生而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也算是死得其所,更何惧辛苦呢!”
洛曦听成峤说出如此的话来,虽是慷慨激昂,终究觉得有些不祥,不觉揪然道:“将军何出此伤感之言。洛曦要你量力而行,切莫透支自己的体能,一定要平安回来!”
成峤侃快地豪放大笑,说道:“洛曦姑娘不必为成某担心,成某心中有数的。”说着,便拿起那只白瓷坛子,打开了盖子,将里面的丹药,一一取出来,放进袖笼之中。
洛曦看他的架势,似要将里面的丹药,全部取净,赶紧说道:“成将军,您不要全部取出来,给我留一些,我也要出去,把药物发放给百姓们的。”
成峤听了这话,却并不停手,说道:“嗯,这些还是我带走吧,等周公子炼制出新的丹药,你再去吧。好歹我出去一次,总要多走些地方才行。丹药带的少了,来回往返,反倒浪费时间!”
洛曦听他的话,也有道理。毕竟,疫情紧急,耽搁一刻,便会有无数人丧命。便也没有过分坚持。
成峤将丹药全部装入自己的袖笼中,跟洛曦和周俊道了别,便出门而去。
洛曦看看空了的瓷坛子,便对周俊说道:“那你继续看着炉火,我趁空去采些草药吧!”
“洛曦,要不你看着丹炉,我去采药吧?”周俊看着洛曦回来,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又要出去。心里有些不忍,这个时候,他已经拿不准究竟是采药轻松一点,还是在房间里看着丹炉能轻松一点,有些犹豫地说道。
洛曦自然是明白他的苦心的,微微一笑道:“行了,你就别为我担心了。再说,守在丹炉旁,守着热烘烘的炙烤,我可受不了!”
说完,便也拿着一只药篓子离开了。
却说成峤背着药篓子,衣袖里袖了沉甸甸的丹药,出了剑阁,站在云端之上,观察着大地上那星子一般散落的村庄,将其位置暗暗记在心里,才落下云端。向着记忆里的村庄位置走去。
每到一地,他便将丹药发放给那些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人们,告诉他们服用的方法,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将丹药服下,才放心地转往另一个村庄。
一天下来,成峤已经转了十几村庄了。等到夜色如黑墨一般,将天地涂染得一片黑暗的时候,成峤来到又一个陌生的小村庄的村口。
那时候,他觉得又渴又饿,双腿像是被谁绑上了千钧重的大石头,每走一步,都变得异常沉重。
他大口地喘息着,艰难地挪移到村口,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已经散了架,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只能沙哑着嗓子,竭力大声地喊道:“有人吗?”
村庄里静悄悄的,他只能远远看见一两盏稀疏的灯火,像是鬼火一般幽幽暗暗地闪烁着。
他喊了好几声,嗓子粒干燥得像是冒烟了一样,终于是嘶哑了,再也喊不出声音来了。
他只得勉力挣扎地爬起来,踉跄地向着有灯火的地方奔了过去。
好容易走到灯火的地方,隐约可见那是一户人家。摇曳的灯火,照着简陋的茅草房,破旧的篱笆墙,成峤脚步踉跄,喘息着来到篱笆墙外,伸手扶住了篱笆墙上的秸秆。
那陈年的秸秆,承受不住他的重力,发出了清脆的折断之声。茅屋里隐约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成峤微微皱眉,缓了一口气,才又沙哑着嗓子喊道:“有人吗?”
房间里的啜泣声,突然戛然而止。良久,柴门被推开,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荆钗布裙,一头乱发胡乱地拢在脑后,颤声问道:“谁呀?”
“大嫂,我是过路的,能讨口水喝吗?”成峤艰难地说道。
说话间,门口又出现了两个人影,在灯火下,可以看出是两个垂髫的小童,破烂的衣服上,带着明显的补丁,瘦骨嶙峋的模样。
那中年妇人没在说话,只是提着一盏破旧的纸灯笼走过来,照着成峤,打量着他,见他一身锦衣玉袍,虽是形容憔悴,显然是位贵人,不觉开口说道:“官爷,不是民妇吝啬。我们这儿正在闹瘟疫,我给你水喝,只怕你也会染上,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成峤听了这话,赶紧说道:“大嫂,不瞒您说,朝廷已经知道了闹瘟疫的事了,正派出众多官员,四处发放救命的丹药呢,您……”
他的话没有说完,那民妇便已经冷笑地打断了他的话,道:“官爷快别说官府发放救命丹药的话了,每粒丹药都需五到十两的银子,咱这穷苦百姓哪里吃得起啊!”
“什么?”成峤听了这话,忍不住脱口说出了这两个字,心里暗暗吃惊,原来该杀的官吏不仅仅只是一个贾世明。
他觉得有愤懑的情绪在心头激荡,让他更加呼吸困难,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吐纳,稳了稳心神,才又开口说道:“大嫂,成某就是来给你们派送救命丹的官差,今日走了好多村子,实在太累了,就想在您这歇歇脚喝口水!”
那女人听了这话,眼神里闪烁着半信半疑的光彩,说道:“官爷,民妇只是担心您会染上瘟疫,若是不嫌弃我家里穷,就请进来吧!”
成峤道了谢,抬腿走进来。却是因为太过疲累,步履十分艰难。那民妇见此情形,便让自己的两个孩子,过来搀扶他。
几个人走进房间,在昏暗的灯光下,成峤在看见一铺小土炕上,躺着一位中年的汉子,脸上皮肤粗糙,此刻却呈现出不正常的紫红色,呼出的气息又粗又重。
即使成峤走进屋来,他也没有起身,双目紧闭睡在炕上。
“大嫂,这位是……”成峤开口问道,同时一下子便坐在了炕沿的边上,过度的疲累,让他有些只撑不住了。
那中年女人的眼里,忽然就落下泪来,抽泣地说道:“官爷,这是我的夫君,因为不幸染上了瘟疫,只能等死了。民妇不知道,夫君走了,我们的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呀!”
说着,便出声地哭了起来。两个小童见娘哭了,便咿咿呀呀地跟着哭起来。
成峤听了这话,赶紧从袖笼中,摸出两粒丹药,说道:“大嫂,您别哭 ,这里有药,赶紧用热水给您的夫君冲服下去,就会无碍的!”
那妇人听了,赶紧抬起头来,眸子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说道:“真的?”
成峤点头,那女人忽然拉着两个孩子,就给他跪了下去,说道:“官爷,您可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啊,我们该怎么报答您啊!”
成峤急了,一把拉起她来道:“大嫂,快快免礼,这是成某职责所在,您快点烧热水吧!早点吃下丹药,病人也早点康复啊!”
说完这话,他自觉眼前一晕,便从炕边摔倒在地。那妇人有些惊慌地叫着,一边跟两个孩子吃力地将他重新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