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母看着两个年轻人,语气有些沉重,道:“洛曦,你们俩听着,并不是剿灭了那些妖孽,就万事大吉了。这天地宇宙间的戾气,不能清除,这大千世界,是不能恢复祥和的!”
竟然是这样!洛曦跟周俊的心里都涌出了几分失落的情绪。
“不是太祖母存心要给你们施加压力,为了你们早日羽翼丰满,杨爷爷跟秋娘姑姑可是耗尽心血,你们可不能让他们失望。还有啊,天道轮回,是任何人都不能违逆的。”
她顿了一下,似乎有所顾虑,但还是开口道:“若你们想要背弃初心,推卸责任,是会受到惩罚的,体内的修为不能为天下苍生谋福利的话,变回成为反噬你们自身的力量,切记,切记!”
洛曦跟周俊听了这话,都有些悚然动容,洛曦问道:“太祖母,您是说如果我们不肯担负起自身的义务,是会被自己伤害到吗?”
太祖母点点头,道:“是的,因为你们的修为,并不全部依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有很多都是前辈修行强者赐予你们的,若你们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是会招来怨怼的情绪的。”
洛曦恍然,微微点头。随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太祖母,洛曦虽然向往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可我也不会辜负那些前辈们的期望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洛曦的眼前,便闪现出了那些熟悉而又亲切的人们的脸庞,从李嬷嬷,到淳于安师父,从凤凰前辈到杨爷爷,再到秋娘姑姑。
他们眼眸闪亮,看着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春风般和煦的微笑。洛曦心头有一股热流翻涌滚动。太祖母说得没错,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都是踩着这些前辈的肩膀,一步步攀登上来的。
便是性情如闲云一般的太祖母,向来不愿问及红尘之事,却是已经出手相救了他们两次了。
太祖母满意地点头,伸手将两个人拉到自己的身旁,说道:“天下事,无非是乱极必治。而机缘巧合,这恢复大治的使命,便落到你们的肩头了。孩子们,太祖母相信,你们一定会给这天下苍生一个光明的世界的!”
这个目标实在是太过宏大,洛曦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否做到。她转脸去看周俊,周俊却是看着太祖母,郑重点头,道:“太祖母,周俊一定竭尽全力,不让您失望。”
“是不要让天下的苍生失望!”太祖母说着,伸手按住两个人肩膀说道:“或许你们还不知道,经历与神殿妖孽们的这么多次较量,你们的修为一直在提高,现在已经进入了玄境的最高层次了。”
“真的?”两个人都忍不住惊讶地叫了一声。
太祖母点头,道:“以你们现在的修为,完全可以拥有心怀天下的格局,不要受困于那些小儿女的爱恨情仇之中,懂吗?”
洛曦的脸色突然就红涨起来,那股子火烧火燎的感觉,迅速弥漫,一直到耳朵根儿上了。
周俊看了洛曦一眼,便垂下眼眸,老老实实地回答:“太祖母,懂了!”
洛曦也低下头,双手捏弄着衣摆上的牡丹花刺绣,嗫嚅地说:“太祖母,洛曦也明白的。”
“嗯!”老太太满意颔首,一边拉住洛曦的手,说道:“洛曦啊,以后,太祖母就不能常伴在你们的左右了,万事都只能靠自己了,所以,你跟周俊要好好相处,彼此多加照应,嗯?”
洛曦点头,却忽而惊觉地抬头,看着老太妃,疑惑地问道:“太祖母,您要去哪里?”
“是啊,太祖母,难道您不跟我们在一起吗?”周俊也忍不住问道。
王太妃并不是他的亲祖母,他只是跟着姬勇跟洛曦随着叫的。以前,他还觉得有些自卑,跟姬勇和洛曦比起来,他的前世只是一个不上数的散仙的儿子罢了。
可是,连着两次在生死关头,都蒙太祖母无私的救助,周俊的心里充满感激。要知道,做为仙人,最忌讳的事,便是将血海的能量,度给别人,对自身的伤害是无形的,也是致命的。
好在太祖母没有像秋娘姑姑和杨爷爷那样,在天劫中,本就受到伤害,又因为打造剑阁这块人间仙境,而耗损了一部分修为,及至三番两次为了救护他们,最终耗尽了真元,魂归太虚了。
不过,虽然太祖母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雨,毕竟为了救护他俩,也是损耗了不少的修为的。
周俊知道太祖母在救护他们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分别心,一心一意只要他们回复体能,心里充满感激,已经将她当做自己亲亲的太祖母了。
因而听了这话,反倒比洛曦更加心急和敏感,急忙追问道。
太祖母看着两个孩子满脸殷切的神色,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们都清楚了,太祖母是个不喜欢受到束缚的人,现在你们都已经恢复了法力,老身也想继续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去喽!”
“可是,现在天下洪水肆虐,太祖母就能够这么放心离去?”周俊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洛曦却是惊讶地看向周俊,懵懂地问道:“周俊,你说什么,什么大洪水,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洛曦刚才在沐浴的时候,因为无意间看到了姬勇跟朵儿花奶的情形,心中难过,过于专注于自己的那份小情绪里,竟是没有察觉下面的红尘世界,洪水泛滥的情形。
周俊看向洛曦,眼底也是掠过一丝惊讶的情绪,道:“怎么,难道你还没看到?”
“看什么?”洛曦茫然地问道,一边四处打量着,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又回头看着周俊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祖母打断了他们的话,道:“哎,洛曦啊,这件事几句话就解释清楚了,一会儿,让周俊细细说给你听吧!”
说着,她转向周俊道:“嗯,孩子,我想跟你说的是,这场洪水的问题,很容易解决,根本就用不着太祖母这样的强者出手的。”
老太太说完这句话,得意地笑了起来:“所以呢,太祖母还是去云游天下吧,那样的生活,更自在逍遥。”
说着,她的眼眸里闪烁着神往的光芒,拍拍洛曦和周俊的肩膀道:“洛曦啊,你不是也喜欢山水之乐吗?等你们两个真正完成了使命,就陪着我这老太太吧,我们一起踏遍青山可好?”
洛曦跟周俊一起点头答应了,说了一个“好”字。
“嗯,那太祖母可要去逍遥了!”太祖母说着,又拍拍两人的肩膀道:“放心,若是你们有了为难的事情,太祖母一定会赶过来的!”
说完,也不等两人答应,便身形一跃,跳上蓝天,踩着一朵洁白的云朵,飘摇而去。同时,还不忘跟洛熙、周俊摆了摆手。
直到飞出了好远的之后,视线里已经完全看不到两个年轻人了,王太妃才落下云朵,脚步踉跄了几次,便跌倒在一处山坳里。
在倒地的瞬间,王太妃还没有忘记,挥舞着袍袖,做了一个结界,将自己的身影完全隐藏起来,这才坐下身来。
这时候,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呼吸也变得分外急促,口鼻间有殷红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下来,染红了她胸前的衣服。
她却毫不在意,只是将慈悲深邃的眸子,看向遥远的远方,喃喃地说道:“孩子们,以后一切都要靠你们的自己了,太祖母再也帮不了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