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曦感到困惑迷茫的时候,却有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随后响起了姬勇的声音:“洛曦,我们下去吧!”
洛曦醒过神来,肩膀一耸,甩脱了姬勇的手,像一条漂亮的美人鱼,一个下潜,便落于红砖碧瓦的宫墙之上。
下一刻,她便飘落下去,像一片离开枝头的秋叶,无声落于宫墙之内。看着曾经熟悉的环境,洛曦的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曾经的她,初次进宫的时候,还是跟姬勇同乘一个轿子的。那时候,他们两人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刻。如今,景致依旧,心绪全非了。
这一次进宫,她是不情愿的,是被姬勇挟持而来的。想到“挟持”这两个字,洛曦的心里忽然就有一点酸楚,有一点凄凉的况味,涌上心头。
为什么要受到他的挟持?朵儿那个丫头原本就是可恶,不是吗?当初在边城的时候,洛曦看见朵儿,便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总觉得这个小丫头,并不是像她表现的那么天真烂漫。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错的。
只不过,她觉得朵儿再怎么过分,也罪不至死。毕竟,追求幸福富贵的生活,是凡人的一种本能。
更何况,若不是姬勇为她提供了机会,她也不会得逞。说来说去,都还是自己看错了人。既然是自己的责任,就怨不得别人。
现在,她只是在想着,要如何不失风度地退出这场可笑的闹剧。
她默默沉思着,一边向自己栖身的东暖阁走去。那时候,木丁儿早已闻讯,派了几个小太监,抬着轿子迎接过来。
姬勇本是想要坐轿子的,他喊了洛曦一声,洛曦没答应,姬勇也只好抛下轿子,颠颠地追了过去。
来到暖阁的门前,洛曦回头对姬勇淡淡低说道:“皇上,洛曦累了,想歇一歇了。您请回吧!”
姬勇一把拉住了洛曦的手,轻轻握在自己的掌心里,眼神充满希翼地盯着洛曦道:“好,朕知道你很疲倦,朕会一直都守护你的,好好安歇!”
洛曦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眼神里闪烁着冷漠的神色,道:“多谢皇上!”说完,便推开了暖阁的门。关上房门的瞬间,她看见了姬勇正用痛心的眼神盯着她。
她的心也忍不住微微颤栗。关上房门,回身倚在门板之上,捂住自己的胸口,忍不住有些心酸地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还会心痛?当看到他跟朵儿在一起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不爱他了,不是吗?为什么现在看到他的眼神,还会这样难过?
斩断情缘,真的很难吗?她问了自己一连串的为什么,却都无法给出答案。半晌,心痛欲碎的感觉,才像潮水一样缓缓消退,她挺直了自己的身体,来到床边,坐了下去。
床很柔软,铺着大红的锦被,坐下来之后,那份干净柔软的舒适感,让她心头的意志一下子崩溃,全身都没了力气,虚脱般趴到了床上。
直到这个时候,她的眼泪才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所顾忌低肆虐流淌着……
“洛曦,你怎么了?洛曦,不要哭啊。不管怎么样,你的身边还有我呢!”一声轻轻的呼唤,让洛曦吃了一惊,她一下子子坐起身来,一张泪痕狼藉的小脸上,眼神困惑而迷茫低茫然四顾。
“洛曦,是我,我在这里!”
洛曦循声望去,看见一堵墙壁上,显出了周俊的一张脸。他正盘膝坐在一只绣墩之上,眼眸中流露出关切之色。
洛曦这才明白,这个只是周俊的元神而已。
周俊回到边城,走进帐篷里之后,雪晴将早已准备好热水的木盆,端过来,让他洗漱了,说道:“少爷,我去给你拿吃的!”
说着,就要往外走。周俊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水渍,一边叫住了她:“雪晴,不用了,我一点都不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雪晴听了这话,两眼光华闪烁,乖乖地来到他的身边,问道:“少爷,你要说什么?”
周俊将毛巾搭在木盆上,沉吟了良久,似乎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道:“雪晴,当初你跟随着我一路忍饥挨饿去了剑阁,现在又跟我生活在这僻静的边城之地。我知道,这来来往往的,让你吃了好多苦!”
“少爷,我不怕吃苦,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雪晴瞪大眼睛,漆黑的眸子亮闪闪的,充满了期待。
“雪晴,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是真心对我好。可是,我告诉过你的,我心里早就有人了,我不能……”
“少爷——”雪晴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个我也不在乎。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伺候人的小丫头,配不上少爷。雪晴别无所求,只要少爷让我待在你的身边就好!”
周俊无言以对。原来以为自己好好跟她说,她会理解自己,会选择放弃,可现在面对雪晴的这一份坚持,他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少爷,我知道你喜欢洛曦姑娘,洛曦姑娘跟你是很般配的一对儿。可是,洛曦姑娘喜欢的人,是皇上。但是,为了她,你依然愿意坚守自己的信念。雪晴跟你的情形一样一样的!”
雪晴轻声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道:“少爷,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拜托你也不要阻止我喜欢你好吗?”
周俊的心里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这么了解自己的心思,这让他更加地不知所措,但他还是清楚自己心里想要的,于是说道:“雪晴,你这又是何苦?我在想,趁着这段空闲时间,我给你寻一门好人家,嫁了,我也算了了一份心思了。”
“你喜欢洛曦姑娘,没人会阻止你,求求你也不要阻止我吧。我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少爷的心思,以后不会再打扰你的清净了,所以,你就让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活吧!”
周俊看着雪晴,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小姑娘一下子长大了,光洁俏丽的小脸上,闪烁这成熟决然的光芒。
他的心里不觉微微动容,点头道:“雪晴,你硬要这样,我只好成全你了。只是抱歉,我永远都不会给予你什么的!”
“少爷,谢谢,只要你不赶我走,雪晴就很知足了。少爷,那你早点安歇,雪晴告退了。”
说完,雪晴端着木盆走出门去。关上屋门的瞬间,雪晴仰起脸来,试图将满眶的泪水,吞咽回去。但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暴滚而下。
周俊看见雪晴退了出去,无奈地叹了口气,便盘膝而坐,进入静修的状态中。这已经是他近些年来养成的习惯了。无论到了哪里,只要环境允许,他便会立刻开始修炼。
正是这种分秒必争的习惯,让他的修为迅速提高,甚至已经超过了洛曦的修为境界了。
只是,这一次他的心识刚刚进入那个宁静安详的的世界,便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啜泣。像是一串不和谐的音符,搅扰了这个世界的安宁。
周俊心中惊疑,能够来到这里的人,都应该是有修行的强者,怎么还会哭泣呢?他定睛一看,便看到了洛曦的身影。
看着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周俊不觉得有多美好,反而心痛如绞,忍不住出声劝解于她了。
洛曦看到了周俊的影像,也是吃了一惊,赶紧擦了一下眼睛,道:“没事了,我没事,就是一时之间有些郁闷了!你在那里还好吧?”
她关切地问道。